之骅在河边停下来,雾大得什也看不见。那是十月浓雾,夹带着初起侵人秋气,种寒冷寂寞气息就那不由分说地铺满整张河面。她终于站到那块熟悉青石板上,困难地蹲坐下来。对七个月孕妇而言,这是个高难度动作。她小心翼翼地蹲坐着,把衣服件件从桶里拎出来,浸到河水里,再铺到搓衣板上,下下地捶打起来。
砰——砰——砰——,沉闷而响亮敲击声沿着河面辐射开来,又被浓雾吞吃进去。二十二岁之骅坐在河边浣洗衣衫,只有孤独敲击声陪伴着她。浓雾渐渐散开,清澈流水显现出来,不远处村子轮廓显现出来。这是县城边缘个极小极小村子,散落着七八户人家。
就在她洗完衣服收拾好木桶、棒槌、搓衣板准备回家时,忽然阵头晕眼花,脚底下青石板开始摇动,她仿佛不是站在石板上,而是站在堆浮动絮状物上。刚才浓雾此刻似乎聚拢在脚底,她头栽进雾里。
河水不深,水流也不湍急,可那刺骨寒冷伴着恐惧起袭击着之骅肉体。她挣扎着重新爬上青石板,挣扎着挽起那桶沉甸甸衣服,另只手拿着搓衣板和棒槌,蹒跚着
过;填大学吧,自己只读个初中。最后,他硬着头皮在大专栏写上自己名字。
补习机会来得太迟,哪怕三天三夜不睡觉,也才七十二小时。赔三抱着去补习班看看心态走进教室,发现那些补习两个月同学个个斗志昂扬、摩拳擦掌。还有三天就要考试,老师要他们放松放松。只见他们把那些做过卷子丢得满地都是,毫不爱惜地在上面践踏。赔三如获至宝,塞满满书包回家,整整看三个通宵,眼睛都熬红。
政治他不怕,只要看遍就记住。高中数学,他也粗通些。至于语文、历史,就更不怕。赔三忽然对即将到来考试信心十足,尽管两眼布满血丝,但精神十足。
考试那天,赔三穿得干干净净,改往日总是低头走路习惯,抬起头走在考生当中。
行人早早来到位于公社小学考点。考生们聚集在操场上谈笑风生。大学多年没有采用考试选拔学生,这是件激动人心事情。赔三独自站在操场角,将昨晚复习过知识在脑中过次电影。
开考铃声响。全公社共有两百多名考生,分坐在八间教室里,单人单座。赔三坐在靠墙最后排,看着周围考生,他又有些丧气。他们大都是历届高中生、应届高中生或民办教师,而他是个停学十年初中生、个农民,考前只补习三天。
赔三考取湖南师范学院中文系。
毕业以后,他成名中学语文教师。仁受在世时老说,教师与医生是最好职业,不管哪朝哪代,总要有人教书,总要有人行医。很长时间里,仁受、秋园都是靠教书养家。子恒教辈子书。赔三也加入这个队伍。
二
之骅拖着七个月肚围去河边洗衣服时,背影还像个小姑娘。清晨洁白而浊重浓雾像张巨大鱼网覆盖前方道路,她在没有空隙雾中穿行。她只胳膊挽着盛满衣物木桶,另只手拿着搓衣板和棒槌,这些陈旧木制家什散发着和生活样暗淡气息。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