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岩礁背后突然跳出个光头仔,用力挥手。罟仔就向他驶去。光头仔停止动作,再眈望阵,转身跳落大岩礁消失不见。
在礁石洞中找到小出雨水,泡进去,等。等,听,听个全然陌生世界。被陌生吓得动不动。听,等。远方,独角马斜插天海之间,做成座日唇,标计着荒蛮海域无人在意时间。雨水稀
1[粤方言]船首像。释盐。独角影转动,盐晶消逝,又等又听,感觉惊怖。陌生声音在新世界插满,插出无从落脚刀山。等。这里太阳边落下,边在天膛刮出道奇怪噪音。这里月亮嗡嗡发震。这里天河壮阔,但天河涛声怪诞。海水退落。海水涨起。
,无灯无光,似条鬼船。注目船尾,果然寻见面八卦镜、条垂尾蓝布带。就蹬开泥坦,摸上去,尾随那罟仔游。
罟仔路向珠江口去。且游且歇,穿江过水,穿过白天黑夜。水面越开越大,惊奇也越开越大。惊奇同天高、与天齐,沉降下去变海床,变深深涌动蓝色。老万山千座岛屿似香炒芝麻抛㈣惊奇之中。惊奇蓝色胸腔微微弯曲。天顶清净、天边有薄云打卷。蓝色大世界!点点小白花。
后来问冯喜:为何云白、浪白、海鸥白?为何天蓝、水蓝、远山蓝?其他色水去何处?冯喜说:蓝与白,是天然。这世界天然是讲求美丽和谐。你眼要望天然世界,心要从浑浊中出离。问:如何出离?冯喜说:天然是洗得,你要学做支笔。
蓝色世界太大。天水茫茫。世界太大,生太短。
罟仔向蓝水上行过两次日出、两次日落。第二次日落,西天烧大火。火过天顶,路扑向东。天壳舀烈火向蓝水面倒扣。火云、带火金风扣向蓝水上,令阵阵伤心、忧郁。火海!空无人火海,远离人间烈火世界,群鸥飞叫,大海梦寐。瞪大眼看惊心动魄天火烧尽。点点熄下去.烧过之处化作炭灰、乌黑片。整个天空烧黑、烧尽,于那涂炭中心突然涌入繁星大潮。滚滚海潮升天!涨大海潮飞甩它星沫,天空大海连成体,连成繁星熠熠水晶球。浸在星潮涌涌球心激动发急、呱呱大叫。
罟仔被惊动,有人从船篷钻出——“是何声响?”那人手捉张大顺刀。水哥也钻出来:”是海泥然:吧,听闻海泥瞅叫声似猫仔二人向繁星水面打望阵,缩回去。
又再浮头,.仍望银河。那些捉刀行船人、行夜船人无心望银河,何尝不是遗憾。银河印在心间,每条都不同。望银河时候感激之存在,尽管之存在是虚构。
黎明时分,天边升起尖牙状岛。岛由蓝变绿,再现出棕、黄、赭、黑诸多色水。知道蓝白世界告段落。
只独角马戳出海面。那是不屈号破浪神I,曾划破印度洋蓝色皮肤,眼下歪浸在礁石怀里晒太阳。搭沉船破浪神不朽贱价抛售。买家不是穷凶极恶就是穷途末路。独角所指方向,半座奇大无比船楼斜插着。
风把大船甩在这里。风轻轻甩,船碎尸万段。大船遗迹是静,漂漂然。到处点缀死尸:水面上,岩礁上。都是番鬼。有些尸体胀卜卜。有些尸体后脑开朵大血花。大海洋回声在船骸间悚然奔跑,惘然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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