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王能好倍感亲切,时空倒流,下回到三十多年前。
废弃老宅,现存院墙已经不足半身高,其余以栅栏围着,里面除棵粗壮泡桐,其余都是还不成材杨树。这棵抱粗泡桐,三十多年前,还没有十来岁王能好胳膊粗。院子里理应还有两棵枣树,三十多年前就已结枣,小舅在世时候给砍。原先茅坑早已被生活垃圾填平。这座废弃宅子,外加向北连在起三座老宅,是姥爷兄弟三人祖宅。兄弟三人生下七个儿子,除去走丢大伯和早年z.sha堂伯,其余五个,在村里各处又盖五处砖瓦房,五个儿子又生养七个儿子,娶妻生子又盖新房。王能好跨进栅栏,北边坡地,原是北屋,房屋坍塌后落下屋顶和墙体堆积而成。他站在上面,向北望去,前面两处老宅,房屋虽没完全坍塌,也被时间和风雪挤压变形状,在未来场必将到来大雪大雨中,归为尘土。
王能好看着眼下这片地,幻想过去样子。正堂放着八仙桌,挂着中堂画,个大土炕。夏天,他和老二睡在上面,姥娘在旁边扇扇子。冬天,要烧炕,为省柴火,姥爷也睡在上面。靠门东边是个小铁炉。往西,过门帘里屋是姥爷书房,靠窗书桌,常年摆放着笔砚纸墨,只要不是农忙,他总是习惯写上两笔,春节前段时日,村里来求春联络绎不绝,也是这个曾经文书年中最得意时刻。靠墙单人床,冬天堆放着杂物,平时姥爷单独睡,他辈子和姥娘没话说,对她说得最多句是,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西屋是小舅和妗子婚房,表妹出生后,又过五年,表弟出生,小屋不够住,去村北盖新房。空出西屋,成大舅仓库,常年上锁,专门存放他从外面捡回来垃圾。王能好在外面打零工,年也就来几次。先是姥爷死,隔三年姥娘死。老宅只剩下大舅。王能好转身,走到东边。大舅住在东屋,直到九九七年走丢,找几天,没找到,小二十年过去。这个傻子,也辈子没结婚。大舅收藏那些东西,小舅也都卖,瓶瓶罐罐不是什值钱东西。他爱好收藏,不卖钱。姥爷姥姥在时候,他屋都锁着,不让人进。人走丢后,他跟着小舅进大舅房间,墙上贴着女明星泳装照,床下木柜里装着芭比娃娃残缺肢体零件。他走下坡,屋前空地上有个石磨,磨玉米面,磨豆子。东屋墙根种着几棵香椿树,如今树还在,分杈被砍掉,像是根木棍插在地上。春天,三月底四月初,香椿芽长出来,第茬炸着吃,其余腌咸菜,可以吃整年。南边靠墙地方,原先搭着棚子,是灶和堆着柴火。姥娘摊煎饼不在棚里,不透风,把锅头搬出来,在天井里。她边摊,家里人边吃。剩下,再叠起来。粗粮煎饼,咬不动。王能好记得,姥娘都是把煎饼在热水里泡软再吃。
束手电筒光亮。外面有人问,谁在里面?王能好挡住眼睛,说,大娘,是。对方问,你是谁?王能好没说话,翻过栅栏,走过去,是小利妈。又说,是。小利妈问,你是谁,你在这里干啥?王能好说,来姥爷这里看看,你不记得?妈是卫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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