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抱着个手机,早晚冻烂你手。王庆没搭腔,盯着手机屏幕,游戏中打斗声突然变成来电响声。
王能好喘着粗气说,在外面很好,甭担心,赚钱回去,没事别打电话,你好好。不到十秒钟,也没说句过年好。等王庆再拨过去,手机又关机。王母骂几句×他娘死外边别回来,骂完又心里舒坦,孩子在外面没事,这下放心。打完电话,王能好手机又被收上去,扔到柜子里。轮到后面排队周光权。话还没说,他眼睛已经红,管事东北小伙骂道,×你妈,会说话,多说个字,整死你。周光权用沾满煤灰袖口擦下泪,脸上片污泥,在短暂十秒钟通话中,难以端详出他表情。六百多公里外枣庄农村,周东山感觉出父亲不对劲,他肯定是干见不得人勾当。他没有把这层意思说出来,宽慰母亲说,他这大人,有什好担心。几个小时后,电视里零点钟声敲响,鞭炮声响彻整个村庄,周家依旧被不安和怨恨情绪笼罩,天井里没有像往年那般落满地鲜红炮仗皮。多少年后,再回忆起这次和父亲通话,周东山只是淡然定义为,那是最后次听到他声音。
厂院中间竖着根高耸木杆,上面挂着耀眼大灯,方便他们晚上干活。平时要干到后半夜,今天年三十,提前公布春晚节目单里依旧没有赵本山,那几个东北人不死心,还要守着电视看个究竟,就让他们早点歇工。向家里报完平安,推开门后,漫天雪花纷扬在灯光下。北风凛冽,雪花扑在苦力们乌黑脸上,化成水,顺流而下。个多月来倒腾煤炭,肺和气管塞满煤渣,喘不上气。在通往南边铁皮集装箱不到两百米路上,王能好闭着眼仰起头,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集装箱里住着王能好、周光权等九个人,头顶中间留着个笔记本电脑大小天窗,雪花从天窗飘下来。上个星期,王能好从闲谈货车司机口中得知,这地方在北京西郊,再往西几公里是太行山余脉,越过山就是河北。这几天,他直盘算,趁着春节,找机会跑进山里。望着雪花,王能好缩在被褥里,知道计划泡汤。大雪封山,跑出去也是冻死,留在这里,起码还有口吃。
塑料桶从天窗吊下来,热气腾腾,桶蒸包。小东北说,大过年,让你们吃点好,猪肉白菜馅。众人哄抢空,没人说话,只有吧唧和吞咽声。吃完,小哑巴呜呜喳喳,意思是没吃饱。王能好手大,拿五个,吃四个,留个,藏在枕头下面,想等着明天再吃。周光权问,你家里,过年都吃啥?王能好说,就那些吃,还能有啥。周光权说,你念念。王能好说,炸肉蛋,炸茄盒,炸鱼,炸豆腐,猪皮冻,炖牛排,炖排骨,炖鸡,灌香肠,蒸年糕,枣卷子,还有啥?周光权说,菜就不用说。王能好说,都是老三炸菜炖肉,不动手,只管吃。周光权问,你家老三做得好吃不?王能好说,好吃,比饭店里好吃,他干别不行,在弄吃这事上下力气。周光权说,想吃煎年糕,切成片,在锅里煎,蘸着白糖吃。王能好说,还想都吃呢,姥爷炸肉蛋特别好吃,枣庄那边有肉蛋吗?周光权说,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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