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跟母亲说:“父亲膝盖废,现在坐着炒菜。”
母亲想想说:“那他现在住几楼?”
阿琳声叹息。她原来还是爱男人。多少顿打都打不醒。
没人打阿琳,她倒是早早醒,她是没有办法,母亲每天照三餐提醒她,除年轻,她无是处,年轻也年轻不多久,要抓紧找个靠山。奇怪母亲连年轻都没有,大把机会却从没有往“靠山”中去挑男人,唯独对她那苛刻。她培养她走上自己路,主持、朗诵、唱歌、跳舞,却没有真心热爱。她在自己模仿能力最强时候,模仿是自己母亲录像带,模仿她年轻时在乡下文艺小分队表演情态,夸张做作、不知所云。
阿琳对母亲说:“三十岁,子宫肌瘤越来越大,压迫膀胱,老是想尿尿,会不会影响你以后过好日子。”
母亲说:“你以后可以去医院当护工。身边都是医生护士,就不怕瘤。”
至于那个男人……搬家时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母亲嘴里“那个恩人”,都没想现身让他们报个恩。母亲偶尔也贴心地问起细节:例如“他是不是也进去。看到手机上说,好多人逃税都进去”。
阿琳心想,进去好,国家不会少他双纸拖鞋。但她也不真恨他。不是他,母亲也会帮他找到另个人,也会逼她成为现在样子。母亲比阿琳更留恋过去富庶生活。她也舍不得家里佛堂。这公寓里阳光最好房间,就给菩萨个人住。但自她们搬进去七年,菩萨似乎从未保佑过她们什事。“们这样人,就是抬不起头。你要尽快找个靠山。但是不能丢下妈妈。”母亲总是这样说,她遍寻神明,但又不信自己努力会有所回报。
影视寒冬带来恶果,令阿琳再没有龙套可演。她上次演出网剧,演女孩子叫露露,台词不多,基本上是个疯女人。很多脑子不好上海女孩子,名字都叫露露。她代表她们,声音很大。对着镜头用上海话喊,“头上有个瘪tang”,意思是,头上凹进去块。“你们看得到吗?”导演跟她说,你要当自己是“可云”样演,“可云”你知道吗?就是抱着枕头,转来转去,说她小孩发烧怎办那个女疯子。好多和她样经常要演可云人,现在都在小红书上拍盒饭,每天自己领盒饭。她们都比她年轻,像她小时候样。可云也不经老,代可云老去,很快就有代新可云在待命,她们有时候叫露露有时候叫莉娜。都是不重要角色。演出拿钱,也不过是两千块天,几个月,才能有次这样机会。有“那个人”之后,这样机会多起来。后来,影视行业速冻,切打回原形。阿琳更多时间,是在公寓和母亲在起,做饭、做馅饼、做各种养生汤。“那个人”不常回来,也不和她们联络。她们所谓联络,其实就是“等”。高中毕业以后,她也没有什朋友。反而母亲朋友比多。母亲总是打扮得很漂亮出去,最后灰心丧气回来,开始骂她朋友,骂东骂西,最后说:“她们老是问你有没有结婚。以后不去。”
她说说而已,她还是会去。她只是介意女儿永远领不到那张证。她甚至从来不期望她女儿成为电影明星。她总是说:“们这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