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抱着或大或小愿望来到美国,她却怀有拓所不能理解决意。
起初他们总是占据会客室,在电视机前收看世界新闻,痛饮啤酒。热切地讨论什是真正自由,乌卡也常常参与其中。他们问乌卡对于苏联解体看法,她回答原本以为这样事情不会在这个时代发生,至少等到新世纪,没想到垮掉过程如此迅速,令人错愕。他们不肯罢休,追问新秩序将如何建立。乌卡说这不是她所能理解事情。时代变,流亡世纪已经彻底结束。以往来到佩奥尼亚年轻人饱受历史折磨并且携带着痛苦基因,他们大哭大笑,爱得死去活来,彼此语言不通,用各自国家语言唱悲怆歌,他们身上都有着从苦难和g,m中诞生旺盛生命力,和明天不复存在末日气质。而那个能量场正在渐渐消逝,被新文化取代。
拓中学时代是在二手英语书摊度过。高中时期他自己凭借着兴趣翻译过几篇蹩脚科幻小说,到大学读是不相干专业,却因为迷上托马斯?品钦而费劲地翻译品钦几个短篇,其中他最喜欢《嫡》印在学校科幻社自己做刊物上,后来不知通过什渠道被品钦日文版编辑看到,对方写来封长长信件。拓接到信件吓坏,以为自己这样自说自话翻译习作会被批评,结果那位编辑鼓励他,称赞他翻译比已经出版日语版本更贴近五十年代末期美国青年精神氛围。拓喜欢待在会客室里,欧亚大陆错综复杂英语口音让他感觉自己是世界游民。而新结交朋友们都和自己样,美国文化塑造着他们青春期。他们自由地谈论科幻小说,后苏维埃时代和鲍勃?迪伦,野心勃勃地在自己身上努力取消阵营和国家界限,制造着种世界是平坦错觉。
只有泉与众不同。泉很少参与会客室里辩论,大部分时候仿佛听不懂其他人在说什,像是来自另外条封闭时间轴。而年轻人点也不解中国正在发生事情,也并不在乎。拓曾经见过些开放初期中国照片,那里景观整洁平坦,苏维埃时期留下大批建筑肃穆温柔,给人以极度衰败和极度新鲜并存奇异印象。但是无论在城市、乡村、工厂或者矿区,那里时空似乎都停滞到失真,完全不遵循外部世界时间轨道,因此像是笼罩在长久虚空里。
然而泉那格格不入,却丝毫没有沦为旁观者沮丧。相反,她常常流露出极为强烈好奇和敏感。趁其他人侃侃而谈时候,她发现会客室窗户通往外面屋顶。她敏捷地钻出去占据那里,正对着小河和树林,景色美得惊心动魄。马里亚诺不肯爬出去,花很长时间解释屋顶防水涂层里有致癌物质。没有人明白那个英文单词,是沥青或者石墨之类东西,但他最终还是被说服。有天晚上他们鼓动泉把电锅搬到屋顶,举办火锅派对,从房间里接个又个拖线板,颤颤巍巍连接到窗外。狂欢持续时间非常短暂,很快段电线短路导致整栋旅馆陷入黑暗,大家小声惊呼着,但又迅速陷入沉默——月亮真美啊!那是个巨大、淡黄色月亮,几乎能清晰地看到陨石坑阴影。往后在拓小说里曾经被描写过无数次月亮,正是这个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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