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才急忙往学校赶去,心里有点感动。出身不好是让人忌讳话题,他毫无保留地告诉她,定是出于对她信赖。他是这憨厚、诚笃,第时间就想到要把最不利实情告诉她。
下个星期天,惠才去找文枝,吃过午饭后,在门诊部前面和吕不期而遇。吕露出喜悦不已神情。而惠才呢,总有点羞涩。
这次,吕对惠才说:“去住处看看吧。”
吕住房是长排单人宿舍中间,就在门诊部楼上。走进屋里,黄白色杉木板墙壁散发着清香。张单人床上挂着雪白蚊帐,右边床头放
吕这才转过身来,说:“真有话跟你讲,正在想从哪里讲起。要如实告诉你,家庭成分是地主。”
他神情严肃,副“不打算骗你,开始就要把话讲清楚”架势。吕是两岁多时送给养父母带,养父母待他不薄,省吃俭用供他读书。因为有点田地,解放后养父母被划地主,经不起斗争,双双跳进塘里z.sha。夜之间,吕成孤儿。
惠才心中充满怜恤,还有同病相怜带来暖意——她自己也出身不好,直吃出身亏。
惠才问:“你现在怎又有工作?”
“这得感谢抗美援朝。村干部把征兵名额给,他们知道这批兵都是要跨过鸭绿江上前线。让去,真是巴不得,反正个人,养父母死,亲生父母、村子、屋子都和无关……”
惠才把吕医师约她去散步事告诉文枝,问文枝自己要不要去。
文枝说:“当然要去。这人蛮好,看他和你讲些什,大概他喜欢上你。”
“你同去吧,长这大还没在晚上单独和男走过路,有点怕。”
“怕什,只管去。”
六点左右,惠才朝医院门口走去,远远便看到吕呆呆地望着来路。吕发现惠才时,眼里闪亮下。他换件浅蓝条纹纺绸衬衣,下面还是藏青色东风呢长裤,脚蹬皮鞋,十分精神。
吕让村长帮他把年龄报大两岁,顺利地参军。他们那批新兵正待开赴朝鲜时,前方传来停战消息,他没能上前线。吕读过年高中,算有文化,部队送他去北京学两年医,转业后分到A县医院,当名内科医师。
两个人陆陆续续把各自经历都告诉对方。河堤上散步人越来越少,而惠才九点必须赶回学校。她知道自己该回去,便说:“吕医师,该回去,还有五里路要走呢!”
吕说:“好,好。”
他们匆匆往回走。到街上,惠才说:“先走。”
吕停住脚步,没有说话,木木地站在那里。
吕对惠才做个走手势,惠才便跟在他后面走到街上。乘凉人群刚刚出动,几个老太太坐在街边小板凳上摇着蒲扇,见到吕,她们像揉皱纸似脸上露出笑容。吕也不停地向她们打着招呼。
惠才问:“你认识她们?”
“经常来看病,熟人,认得。”
两人慢慢朝河堤走去。定江河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河水波波永无休止地荡漾开去。薄薄夜,习习晚风给脸上、手上、衣服上送去阵阵新凉。
吕默默不语。惠才跟在后面走会儿,不声不响地走路很快使她紧张起来,她忍不住说:“们还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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