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才说:“已经结扎,你生气也没用。再征求你意见,可你直不言语,只有自己做主。现在不能走远路,请你找个车把拉回去,家里有三个小孩,不放心。”
吕默默地走出病房,找好车子,把惠才拉回家。
到家,吕就对惠才说:“不知你逞什积极,医院里还没个人结扎,就只有你。要是再生个,肯定是个男孩,老三也有个伴。”
惠才说:“昨天征求你意见,你总不开口,只能自己做主。细伢子只生不培养,会害他们辈子。你身体不好,好多事都不能帮,个人真是力不从心。结扎事,你不要放在心上,绝对没做错,好儿不在多。”
七十年代初,运输单位很吃香,要车人走拨又来拨,运木材、运化肥、搬家……五花八门。有时调度室下班,要车人还会找到家里来。为便于工作,领导给惠才在单位附近安排套房子,家人很快就搬过去。
儿子三岁多,二女儿也上学,用钱地方越来越多,惠才不打算继续请婆婆。可婆婆实在太好,惠才难以开口。婆婆也隐约知道惠才意思,几次对夫妻俩说:“陈同志、吕同志,趁身体还好,你们再生个吧,再给你们带大个小孩。”
惠才考虑再三,决定不生孩子——光生不养,会害孩子辈子。可她又舍不得婆婆,便把婆婆介绍到个同事家里,有空还能见见面,心里也好受些。
春天过去,天气越来越暖和。县医院向省城医院要来结扎医师。妇女们奔走相告,都说若要结扎,这次是个好机会。
日中午,吕下班回来,在饭桌上很有兴致地讲,省城医院医师做结扎手术,快只要五分钟,慢也不过七分钟。
讲者无心,听者有意。吃过饭,惠才去厨房洗碗,满脑子都想着结扎事:“这是个多好机会!三个孩子慢慢长大,可以专心工作,赚钱培养他们。”
洗好碗,惠才决心已定。她走出厨房,看见吕坐在房门口,正呆呆地望着自家养四只鹅在草里觅食。她走到他面前,笑着说:“要去结扎,你没意见吧?”
吕不说话。惠才像个顽皮小孩,边笑边走出门,嘴里说着:“真去结扎,现在就去报名。”他仍不言不语。走到坪里,她笑着回头说:“去报名,是当真。”
当天报名,第二天惠才就结扎。别人结扎,都有家人跟着,她却是独自人。她在临时病房里待个多小时,而后请个认识护士将吕找来。
吕来后,始终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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