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水性很好,他驮着老三,牵着老二。老大拽着吕衣角,惠才又牵着老大,把袋衣服顶在头上。家人相互牵着出屋子,半漂半走地往食堂所在高坡上去。
坡上聚集很多人,大家仿佛热锅上蚂蚁,惊恐万状。站在上面朝低处看,平地成片汪洋。不知从哪里冲来长长短短木头,随着水势上下翻腾;大大小小西瓜,在水上慌里慌张地翻滚;大猪小猪趴在水里,载沉载浮;鸡鸭鹅扑腾着翅膀,惊叫个不停,会儿就不见踪影。
出门时未及带上吃食,到两点多,孩子们纷纷喊饿。吕拿出几块生豆干分给孩子们,也递给惠才块,家人就靠这点豆干抵挡阵饥饿。
下午五点,雨势渐渐收敛,雨点越来越小。最后,雨终于停,天空豁然开朗,洪水遑遑退去。人们陆续下山,各自回家。惠才家五口也随着人流往家里走去。
走到下坡处,惠才看到远处有个圆圆墨绿色火盆在水里悠闲地荡着,便对孩子们说:“这火盆真好看,涂上去釉还闪闪发光,赶上们家火盆好看。”到家清理东西,发现火盆没,原来那火盆正是自家。大女儿赶紧奔出去把火盆拾回来,又好奇又欣喜地说:“火盆漂那远,居然也没碰坏点点。”
惠才不想跟吕和好。平日她尽量不看他、不理他,万不得已要讲话,也是百句减成句。同在个屋檐下,两人要做到形同陌路,不是般地难。但为不再受到伤害,惠才只能坚持少讲话。
吕知道惠才有气,但他既不会认错,也不会主动找话讲。
这日子味同嚼蜡,最大好处就是安静,安静中掺和着痛苦,让人欲哭无泪。
晃几个月过去,孩子们就要期末考试。考试前,连降三天三夜大雨。小核桃大小雨点,密集而有分量地砸下来,天与地都笼罩在雨幕中。
第四天正赶上期末考试,雨仍没有停歇意思。然而辛苦个学期,不管下多大雨,孩子们都不愿错过考试机会。惠才给每个孩子书包里都放条干裤子。姐弟仨将书包挂在胸前,穿着雨衣打着伞,匆匆赶往学校。
屋里积尺多深水,姐弟仨用脸盆、桶子将水舀起来往外面倒。惠才忙着将灶里
临近中午,开始涨水。惠才站在家门口台阶上,心急如焚又筹莫展。思前想后,她决意冒险去学校把孩子们接回来,也顾不得自己是个旱鸭子。正要出发,忽然眼前亮,是吕牵着孩子们回来。
原来吕看见雨势越来越猛,便从单位径直去学校,把姐弟几个接回来。惠才那颗悬着心终于放进肚里。要是没有他,今天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惠才飞快地瞥吕眼,心中升起股温暖。
进屋没多久,洪水就排山倒海地涌过来,猛烈地冲撞着窗户和门板。水个劲地朝屋里灌,似乎要把整排房子冲垮。此时惠才家成个牢不可破整体,大家齐心协力地将被子衣服搬到吊楼上,又将低处东西往高处搬。
顷刻之间,屋里床铺、桌子、椅子……凡是能动东西,都像没停稳船只似,在有限空间里漂来荡去,狼藉又壮观。
水渐渐齐胸,吕大喊声:“走!再不走就出不去,外面水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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