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有人从头上游过，像青天里
大块乌云，被风推着移动。她摆摆腿，摇摇胯，就往前漂段，皮肤尝到新
冷水，好像在被窝里找到块凉爽地方那
愉悦。她从水中挤过去，水温柔地让路，又在她脚跟后头合拢。
要能直待在水下多好，她希望自己肺像热气球，至少是个氧气瓶那大，但水下憋气世界纪录也不过是24分03秒。气不够
，她伸手撑池底，立起身子，升上水面。头出水，人世噪音就又回到耳边。游泳馆里声音总跟做梦似，在水汽里洇开，片惝恍。
常来，还有好几个王沥沥眼熟，有位中年女人，胸大臀肥，走起路来腿往外撇，盖因腿内侧肉太多，不撇开点，空间不足。开始她只会蛙式，头还不敢入水，就挺着脖子，探着头，顿顿地游。有很多这种中年人，某天痛感身材走样——也许是因为丈夫个嫌恶眼神，也许是因为初中同学聚会发现自己成女生里最胖个——决心游泳减肥，买整套泳装办全年卡，坚持不几周，就绝足不来。但那位只会蛙式女人，坚持三个月，半年，十个月……居然直游下去，只是也没怎变瘦。
还有位，喜欢穿裙式泳衣，有时是紫底白雏菊花裙，有时是粉底绿棕榈叶裙，有时是黄底泼溅图案裙……她游得很好。她打破王沥沥个小小偏见——穿花里胡哨泳衣，技术都不行。裙装每次先游半小时自由式，上岸休息会儿，再下水游半小时蛙式。有次她坐着时候，摘泳镜泳帽，露出头银发，王沥沥才看出她至少七十岁。
另位是个四五十岁男人，眉毛眼睛都很普通，只是皮肤非常白，像姜罐头里泡得发涨白姜那种颜色。他身上别地方倒不胖——跟浅水区“邱岳峰”不样，那位是哪都胖——只是个大肚皮撅着，从黑泳裤上缘危险地探出来，又白又圆，好像那儿原本是个洞，往里塞个大汤圆，塞到半卡住。
他游得不太好，也不太坏。某次，王沥沥游到泳道中段，左脚根脚趾抽筋，停下来，扶着浮线活动脚趾。这时那男人悠悠游过，从她背后擦过去，王沥沥感到臀部被碰下。她回头看，那人往前游走，若无其事样子，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碰别人。于是她也没说话。
她以为那人是不小心，毕竟，公共泳池，挨下碰下，也算寻常，而且那天是周末，人还蛮多。他是为躲避别人，碰到她——这是她给对方找理由。半个月之后，汤圆第二次“碰”她，她心里知道八成不是意外。再来泳池，下水前她都注意找找，看汤圆在哪区哪个泳道，她就在另区下水。
要不要跟小金和袁大姐说呢？说有个男，在水里摸女人屁股……但小金又能怎样？以后都不许那人进来游？也不能让小金提醒每个女客：有个男爱揩油，女同志们都小心点啊。重要是，水底下又没摄像头，无凭无据。
犹豫很久，王沥沥还是没说。
夏天，游泳馆常客又多位。那人第次来，是个阴天，王沥沥没带伞，担心下雨。游泳馆大窗户，玻璃很久没擦过，乌乌突突，看不清外面。她游到半截，从水里出来，走到通往浅水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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