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人像你说这差,为什还会得奖?还能开个展?
因为他有把子傻力气,这家伙靠着卫星地图在尼泊尔山区徒步两个多月,找到山里块从没人发现过湖,然后绕着圈拍星期,拍几千张片子。
她看着第五岳脸,惊讶地发现他其实是嫉妒,而且乐于在喜爱女人面前贬低同行。这点点属于“普通人”坏,像素描画里阴影线,反而让他变得具体。她在肚皮里嗤笑几声。
看完展览回去路上,她想起在百度百科上读到媒体报道,故意说,记得你也到秘鲁安第斯山脉去徒步过。
他说,那些片子拍得,都不好。全删掉。
,在被子里蜷缩起来,感觉身在晃动火车卧铺上。
她以为睡着会很困难,然而根本没胡思乱想多久,就失去知觉。
不知过多久,她醒过来。睁开眼,室内光线很暗,只见面前个圆圆镜头。她哼声。快门嚓地响。蒙眬中个压低声音说,嘿,栗子。别,你别喊名字,别喊错。只想告诉你,为什剃光头。
栗栗想说不会喊错名字,那得是多迟钝人干事。但她不想让他闻见嘴里隔夜口气,所以只是紧闭嘴唇,用鼻子说,嗯。
第五岳口中喷出苦涩咖啡气息,他说,你知道为什剃光头发?说出来你可能会笑。每次遇到中意女人,都会把头发剃掉,然后让它慢慢重新长起来,就像结绳记事样。以后头发长度,就是遇到你时间长度。
跟第五岳在起时,栗栗不好意思拿出手机来拍东西,后来第五岳发现,说,不要紧,你就照自己喜好随意拍,从来没笑话过非专业人士照片。你用手机拍出来,是你视角,是你对世界理解。总不能因为世上有拉斐尔、伦勃朗,别人就不画画吧?
这段话通透宽容,让她颇为感动。她说,是,估计伦勃朗家小孩上幼儿园,也要画恐龙和蝙蝠侠。
后来她在他工作室中看到那辑“亲唉”,主题是地铁,拍地铁照片很多,这组中心是地铁车厢中间竖立铁杆,有人倚在铁杆上用手机看电视剧,后面抱着小孩女人回过头偷偷起看;地铁刹车那刻,有人像跳钢管舞似手抓铁杆身子往后仰倒;几只手在铁杆上挨碰着握成串,有老有少,有手背有文身,有粗壮手指上套着极粗金戒指,最下面
她从被子里伸出胳膊,钩住他脖颈,往自己这边紧紧搂下。
他说,要走,现在能不能看看你紫色蕾丝?
她点点头,掀起被子。她上身T恤没脱,下身穿着内裤。第五岳看眼,替她把被子放下掩好,说,也没那难看。不过私人觉得,内衣最好只用黑色或白色。
七
在春风和夏天热浪里,第五岳头发毫米毫米长起来,他给每个阶段自己都拍照片。他也不是彻底地跟人群和圈子隔绝。比如,其实他不爱跟同行交流,但他会带栗栗去看摄影展,多半是圈内朋友展览。在展品比观众多雪白房间里,他悄声说,这人最不起地方是能集切俗套之大成。你看,他想表现孤单,就用暗黑影调,拍雪山拍湖,就用慢门长曝,这都是多滥大街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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