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回到被子里,她伸出手臂拧灭床头灯。他翻个身,在五秒钟内入睡,发出睡眠时特有松弛呼吸声。她平躺着回忆他们谈话,发现聊商量全是吃呀喝呀,冷呀暖呀,什东西坏,盖什被子,全是这些。
她也转过身,跟他背对背,身子往后挪点,臀部碰到他臀部,块热乎乎肉体,她又把个脚尖尽量向后伸,直到触上个圆滚滚小腿,脚趾感觉到那上面软中带硬毛发。
老王没有醒。他睡眠向好得出奇,高考、结婚典礼、时差都不能影响他睡眠。多个男人,被子里暖得像窝藏个夏天。她想起第五岳话:有时不具有审美价值东西,具有实用价值。
第二天老王整日在家,忙于修理他不在家时滑出正轨家具和电器。栗栗照常工作,画图,开着音乐,老王在听歌上没什进取之心,他不去记歌手和歌曲名字,平
应该不会。
你昨天盖几层?
两层,但是今晚多个你,你就是36.8摄氏度个加热器。
但是刚才天气APP发提醒,说今天夜里大风降温,咱是不是再拿条毯子,搭在下半身,保险点?
哎呀,天气预报真准吗?真降温再说。
、性价比低花样。将近午夜,老王坐出租快到家时给她发消息,她换鞋下楼去迎。
站在小区铁栅栏门里等待时,她心跳得很快,不是因为有罪恶感,而是怕自己会产生安娜·卡列尼娜那种反应——安娜在火车上初遇沃伦斯基后,再见到丈夫,觉得丈夫耳朵都变丑。
然而老王没变丑。她远远看他低头从车后备厢拿行李,那个侧脸还是好看极。她长长地松口气。
浴室里备好换洗衣服和毛巾,老王进去洗澡,门虚掩着,栗栗倚在门框上,两人在咝咝水声里说话。
她问,照顾同事麻不麻烦?他说,帮他上飞机上厕所最麻烦,其余还好。
你是说,等夜里冻醒,再爬起来盖毯子?
不行吗?
冻醒多难受啊,你不嫌难受?
嗐,你要觉得肯定会冷,那你现在就把毯子盖上,盖你那半边,先不盖,万冻醒自己起来盖自己,这行吧?
这行!老王赤裸身子爬起来,到柜子里找毛毯。他背影皮肉紧绷,动作时有小条肌肉在皮肤下窜动,臀部浑圆地鼓胀,粗壮大腿侧面有道股外侧肌造成长条阴影。她躺着,欣赏这不管看多少遍还是忍不住凝睇景致。第五岳肩膀比老王窄,更肉些;老王瘦,肩宽而薄,不过她还没看过第五岳裸体,没法完整地做比较。
又问,飞机餐给什?吃得饱吗?要不要再给你做点吃?
答,咖喱鸡米饭,味道还行,就是量少,不管饱。不过现在太晚,不吃。明早咱们出去吃早饭,吃顿好。
等洗完澡出来,她已经把吹风机插好插销,让他坐下,给他吹头发。拨弄他短发时,她心慢慢定下来。屋里开着两根橙红灯管电暖气。他说,怎不开加湿器?太干。她说,加湿器不知怎回事,响动特别大。
他说,明天看看。花洒喷头那个水线也开始乱喷,该除除垢。也明天弄吧。
吹完头发,她收好吹风机,两人爬上床。他问,盖层被子会不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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