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24 / 24）

书不养，让养。说怕养不。诚则说你先试试，养不再说。问它叫什名儿。诚则说小甜取洋名，Illusion，不好叫，重取个就行。就给取个名叫：宝贝蛋。

她缓缓抚摸狗头，说，后来发现这名字取得可真准，这孩子听话得让人心疼。天天给它买肝，买鲜肉吃。自己吃不好，也舍不得让它吃次。狗仿佛知道在赞它，满面庄肃，地包天牙郑而重之地龇出来。

周家莉笑道，小菊，你那个溺爱劲又来……她警醒，赶紧刹住。幸好女人似未知觉，木着张脸，喃喃道，有天感冒发烧，头疼，卧在床上起不来，把宝贝蛋给心疼，直在床下趴着，看醒，就扑到床上来，舔脸。自打国梁没之后，就很少哭，那天哭得眼泪哗哗，止不住，说：宝贝蛋呀你可真是妈妈宝贝蛋，妈妈爱死你啦。

楼下那家人炮快放完，两个大塑料袋都瘪下去。周家莉两手空空地走到高正则身后，高正则说，拜完年？勇则怎样？周家莉说，睡，小菊说有点进步，能用勺吃三口饭。高正则点点头。周家莉望着不远处楼，说，你看二十九号楼上那个“塞纳人家”，写成“赛纳”，这多年都没改，你记不记得，国梁跟那姑娘——叫什来着？王莘莘是吧？小矬个，牙不整齐——订婚那年，勇则他们乔迁之喜，搬到这个小区，咱头回来，给他们温居，维伦眼就看见，说那个赛字写错……下子，十多年，就跟开玩笑似。咱们怎就活这多年？

高正则淡淡说道，没死嘛，可不就活下去。你看你看，这家人要放最大花盒子。年轻父亲点燃炮捻，赶紧跑回去，爷爷捂着大孩耳朵，年轻母亲捂着奶奶怀里婴儿耳朵。只听哧哧连声，金黄橙红雪青花簇，从纸箱里迸射而出，直冲到六七层楼高，在空中开成数朵毛茸茸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