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菁<注:"郦菁,浙江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百人计划研究员),纽约州立大学奥尔巴尼分校(SUNY-Albany)社会学系博士,主要研究领域为历史社会学、职业与知识社会学。本文吸收赵鼎新教授提供宝贵意见,特此感谢。">
【摘要】本文通过对本雅明、阿伦特和阿赫托戈回顾,试图说明现代性以来时间危机,是如何从种欧洲危机,演变为以“当下主义”面目展现全球危机。社会科学作为言说与剖析现代性学术工程之,在每次时间危机中都是提出应对方法、实验新时间意识重要场域。在当下危机中,欧洲知识界拥抱记忆与遗产研究,而美国社会学界通过历史社会学重新引入丧失历史视野。尽管美国社会学界经历从20世纪80年代“实验性时间性”,到20世纪90年代所谓历史社会学“第三波”运动以及对事件、历史或然性和能动性广泛关注,却仍没能超越“当下主义”基本逻辑,也没有出现重大理论突破。至若中国社会科学本土历史复兴运动,其实质有可能是保守,即试图通过某种怀旧来建构未来愿景——这种方案也会面临系列悖论。重建历史、当下与未来之间关系,也许才是们时代最根本知识与政治任务。
时间危机:从本雅明、阿伦特到当下主义
在某种程度上,现代性本质是种特殊历史意识,也是种特定时间结构。1940年,瓦尔特·本雅明逃离法国境内集中营,颠沛流离、茫然无措,后又试图和小群流亡者翻越比利牛斯山,但被西班牙边境守卫遣回。当晚,他服用过量吗啡z.sha身亡。在这之前,他设法把篇题为《历史哲学论纲》文章寄给阿伦特。这篇文章最终在1942年由阿多诺主持发行单行本,后收入阿伦特所编之本雅明文集《启迪》。在其中最知名第九章中,本雅明借用保罗·克利(PaulKlee)画作《新天使》(AngelusNovus)来描摹种历史困境。他如此写道:
“(此画)描绘个天使,仿佛正要离开他目不转睛注视东西。他双眼圆睁,嘴巴大张,翅膀伸展。历史天使肯定就是这样。他脸朝向过去。们看到是连串事件,他看到却是场灾难:碎石瓦砾不断堆积,并被抛至他足前。他特别希望徘徊停留(意指歌德《浮士德》),唤醒死者,修复被砸碎东西。但阵风,bao从天堂而来,正好刮在他翅膀上,使得他无法收起翅膀。这场风,bao无可抗拒地把他吹向未来,而他正背对着未来,足前那乱石堆却高可及天。这场风,bao,也正是们所说进步。”(Benjamin2007,253—264)
这,bao虐而狂乱场景,使得种抽象历史困境获得可见形态。切对未来美好期待构成从未降临“天堂”,从那里却吹来狂虐进步之风,把过去以及不断流逝当下打碎,将它们变为堆毫无价值废墟。而唯有进步本身,或者说未来完善,才是不可抗拒、不可抵挡唯历史动力。如果再用法国历史学家阿赫托戈话来说,就是“有关完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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