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间,生活变成废墟,太阳不再升起。
她崩溃足足几个星期,感觉被剥掉层皮,失去对所有曾经喜欢事物切兴趣。每天早上刚刚醒来,这种感觉就像本能反应样找上她,然后她得拼命把自己打醒,心想得赶紧爬起来洗漱上班去。她无数次幻想能有另个苏昂,代替她出去上班,代替她继续生活,或者代替她承受这些痛苦悲伤。
悲伤像某种随时可能发作疾病,每当它如海浪般袭来,她便感到喉咙发紧,肌肉无力,因透不过气而窒息。这种悲伤超出苏昂以往任何经历。在纯度上它与抑郁症不同,在绝望程度上却与它可怕地相似。作为个被肢解后重新拼接起来人,她部分已经死去,和那几个没有得到埋葬胚胎起。她坐下,起身,吃饭,行尸走肉般看着世界在她面前匆匆碾过。有时半夜醒来,满面泪水,不知道自己是在哀悼那几个没有机会出生孩子,还是在哀悼她曾拥有过正常生活。
伴随着悲伤是那沉重愧疚感。她知道这想很荒谬,但心底里就是觉得对不起平川。是,他们曾经不想要孩子,平川说他可以这辈子都不要孩子,但“不想”和“不能”之间有条巨大鸿沟。连续三次失败令苏昂觉得是她自己有问题,就好像冥冥之中有种力量对她从未被发现罪行进行审判和惩罚。内疚之下还隐藏着层难以克服羞耻感——她没办法做到其他女人都能做到事,她与她们或许有着本质上不同。
还有孤独。人们不常谈论这种事情,因为它依然是社会生活中禁忌。苏昂知道身边认识人中也不乏有过早期胎停流产经历,而这比例据说也是逐年上升。可是连续三次!她不禁觉得自己是世界上唯如此不幸女人。三次流产仿佛是种见不得人痛苦,她无法和他人诉说这种内心折磨,连父母和好友都只知道第次怀孕事。她早早就从与他们交流中明白件事:在真实世界里,人们很难谈论诸如流产或死胎这样真实而沉重话题。迫不得已情况下,他们会使用“那个”“你那时候”之类委婉语。是,孩子在体内死去,她几乎有点愤怒地想,你为什不直接说出来?尽管她也知道,他们只不过是出于礼貌。
丁子也许是唯能直言不讳人。但她那时已经怀孕,苏昂没法和她说起这个话题。她甚至不大想见到丁子,因为她会忍不住像个变态样直盯着她圆滚滚肚子。而在第二次怀孕之后她决定把切都只保留给自己,不需要他人八卦、担心或是同情。她甚至有种迷信般偏执,仿佛只要不说出去,下次就有可能成功。当然,结果证明她次又次地错。什都不曾改变。她又失去个孩子。可怕事情再发生。
所以她和平川只能彼此依靠。他选择男性典型逃避方式——企图通过显示理性、体力和自控能力来掩盖自己情感需求。然而苏昂生活开始围绕着看医生、做检查和查资料打转,下班回家,她所有话题全都是生育,她忘该怎谈论别东西。起初平川非常体贴,但渐渐地他开始沉默以对。他沉默在他与她之间膨胀,将彼此越推越远。于是那理所当然“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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