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2 / 8）

“可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广东鱼片粥和这个不样。”苏昂说，“老板娘是中国人吗？”

“潮州人。但她已经是第三代移民，只会说几句潮州话。”Alex解释说，从五百年前开始就有很多华人跑到东南亚，但他们后代都不怎在意国家归属，只认自己省籍或族裔，比如广东人、福建人、客家人……他们各有各会馆或同乡会，各占各山头。比如在曼谷，银行十有八九都是潮州人开，他们还控制大米贸易。海南人管美容业，客家人管造纸业。

她说，那听起来是潮州人比较有钱。

潮州人可是中国

云雾般翻腾蒸汽。这是股气味与质地浪潮，令人愉悦又所向披靡，苏昂想，如果涌向欧洲或美国城市，或许就能将它们从清教徒般冰冷无聊中解救出来。

“你以前来过唐人街吗？”Alex回过头来，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片粉色光晕。

她来过，但不是在晚上。还是那次毕业旅行，他们在中国城路边摊美美地享用鲜榨甘蔗汁和猪血鱼蛋粉——她记得他们全都意犹未尽地再要碗，然后花整个下午迷失在由主路延伸出去分支小巷。街边小店炸枣、干姜、花生糖、芝麻饼、果脯、甘菊花统统令她感到自己又回到童年故乡，而她西方同学们则震撼于金店橱窗里排排帘子般灿烂夺目金锁金链、巨大金属碗里堆积如山小螃蟹，还有袋袋炸猪皮、鸡爪、晒干青蛙皮……

“那你肯定没来过ChiangYuu，每天下午五点才开，卖完当天分量就关门。”Alex轻车熟路地拐弯，“到。”

相当老派、毫无特色门面。唐人街所有小餐馆看上去都模样。门口有十几位顾客正在等位，但Alex刚出现，立刻就被位身着花裙、体态丰满阿姨拽进去。她像对待宠物那样，亲昵地用双手轻轻拍打着他脸颊，脸上眉开眼笑，两个人热情洋溢地说着泰语。她看上去五十来岁，头发在脑后绾成个髻，眉毛描得很黑，脸上泛着油光，妆已经花半。

他们利用“特权”很快被分到张桌子。“那是老板娘，”Alex告诉苏昂，“应该说是老板，因为这是她家族老店。”

她问他们是否认识很久。他点点头。“不过先认识是鲍勃，他是这里最忠实顾客。”

ChiangYuu只做种食物，据说是整个曼谷最贵“khaotomplaa”——鱼粥，或者说是鱼汤泡饭。约合人民币50元碗，贵在新鲜高品质原材料。据说店主每天都会引入新鲜大鲈鱼，然后切块煮汤。两碗热气腾腾鱼粥很快被端上来，苏昂注意到碗里除鱼块和米饭之外，还有小块猪肉、牡蛎、虾米、腌萝卜、苦青菜、豆腐干和炸蒜蓉。所有食材都由煮近八小时鲈鱼汤来灼热，即叫即煮，分量十足。

两小碟腌豆角也作为佐料随之奉上。苏昂学着Alex样子，把腌豆角倒进鱼粥略为搅拌下。她喝口鱼汤，然后感觉自己舌头也融化在汤里，而鱼肉质感和鲜甜远超想象。“太美味，”她边吃边口齿不清地说，“难怪……”

“在唐人街最爱。”Alex脸与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