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那里,四周尽是不同肤色年轻男女。他们不停地换着角度拍照、自拍、拍摄视频,笑容在蓝天下展开,简直无边无际。这是21世纪世界运作方式——没有什东西是真实,除非它被拍下来,上传到社交网络或视频网站上。这样场景会让人觉得也许没有什是真正自由意志,只有被时代裹挟着人与物。对二十多岁西方情侣情不自禁地开始接吻,然后似乎意识到寺庙不是个适宜接吻地方,于是有些不舍地分开,但依然十指紧扣,眼睛紧紧锁定对方,完全无视周
们小心翼翼地上下,经过她身边时喃喃说声“借过”。其中有位堪称勇猛年轻妈妈,身嬉皮打扮,松散丸子头,大大斜挎包甩在背后,胸前背带里还坐着个看起来不到岁婴儿,口中噙着奶嘴,圆眼睛左顾右盼。妈妈身负“重任”却脚步轻快,神情泰然自若,令苏昂既啧啧惊叹又为她捏把汗。
平川跃上几级台阶,给她看刚拍照片:她倚着布满繁复花纹扶栏,没看镜头,而是侧着脸望向远处,身后高塔层叠堆积,像多重绮梦压向她头顶;位经过她身边年轻僧人也恰好入镜,他身穿烈火般橙色僧袍,赤着脚,拖鞋拎在手中。
“怎样?”他有点得意,“反差美。”
她笑笑,股令人胸口憋闷怀旧之情油然而生。他们起去过太多地方,无数似曾相识场景在记忆中翩翩回返——埃及、墨西哥、缅甸、印度、佛罗伦萨……次又次地登高望远。在缅甸蒲甘,座有着万千佛塔古城,他们总在清晨赤足登上某座佛塔,坐在最高平台上静待日出。那时平川也是这样给她拍照,走在后面让她回头,或是默默拍下她侧脸。有天忽然起风飘来雨点,眼看,bao雨将至,他们慌里慌张地往下冲,平川怕她跌倒,路紧紧抓着她手。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在原野上路狂飙,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被淋成落汤鸡命运。但在那样瓢泼大雨里,在那些狼狈到极致反而变成狂喜瞬间,真,只想辈子和他在起。
“们上次起去旅行是什时候?”她问他。
“春节回爸妈家?”他说,随即摇摇头。过年回家时,他们和她父母自驾去邻近城市玩两天,但那感觉并不像是旅行。近两年里,他们各自参加各自公司团建和年会出游,却始终没有过只属于他们两个人旅行。他们与记忆中快乐之间,仿佛隔万光年。
层又层,两人向天空徐徐逼近,终于登上塔顶。他们站在扶栏边俯瞰曼谷市景,流着汗,任热风吹乱头发。湄南河穿流而过,两岸风光旖旎,对面大皇宫和卧佛寺历历分明——层层金黄与朱红复杂重檐,高挑鸱尾伸向蓝天。
他们在塔顶侧找个僻静角落坐下休息。那年轻嬉皮妈妈也坐在不远处,正解下背带,把小婴儿解放出来。小小人儿胖脚丫踩在水泥地上,当即喜心翻倒,咯咯直笑。妈妈从包里掏出个电动小风扇,轮番对着自己和孩子吹,大圆圈耳环与垂落两鬓几缕长卷发相互纠缠,晃动不止。苏昂这才注意到她左臂上大幅刺青原来是那小婴儿肖像。
“女超人。”平川说,显然也在看她。
年轻啊,到底。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