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到地上纸又捡起来。他想把它们排好,可连这个都大费他番工夫。他已经分不清是从哪个推出哪个,唯清楚只有最后页上那个方程,它完美地捕捉到原子内部电子运动,尽管乍看,跟前面写没有丝毫关系。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事。他怎能创造出种连他自己都不懂东西呢?这也太荒谬!他把那几张纸又夹回到散开本子里,把本子锁进抽屉。然而,他还不想认输,就研究起他六个月前开始写篇文章,讲是他在战争中碰到过个奇异声音现象:次大爆炸过后,声波在远离初始点过程中不断减弱,可在约五十公里地方,又突然变强,像重生样,且力度比开始时还要大,就仿佛它在空间中前进,同时在时间轴上又倒退。对薛定谔来说——他有时都能听见旁边人心跳——已经熄灭声音这种不可思议再生让他十分着迷。可哪怕他再努力再用心,顶多二十分钟,他思绪又会回到赫维希小姐身上。他爬回到床上,往嘴里塞把安眠药。当天晚上,他做两个噩梦:第个,波巨浪冲碎他窗玻璃,把房间整个儿都淹;第二个,他漂在片汹涌海上,离海滩只有不几米,他筋疲力尽,勉强能把鼻子抬到水面上,可他不敢上岸:有位美女正在沙滩上等他,她皮肤黑得像炭,正在她丈夫尸体上跳着舞。
虽然做两个梦,他起来时候心情不错,精力也充沛,他知道,十点时候,赫维希小姐会等他去。然而,实际见到她时候,他就发觉,她状态撑不节课。她面容苍白,眼窝发黑,说她几乎整晚都在帮他爸爸观察,只雌性蚜虫是怎生下几十只幼虫。很神奇,但也很可怕是,女孩告诉他,那些幼虫,只过几小时,就又能开始生育;也就是说,当它们还在自己母亲体内时候,它们肚子里就已经在孕育下代幼虫。三代蚜虫代套着代,像恐怖版俄罗斯套娃,形成个超个体,展示着自然界生殖过剩倾向。有些禽类孵化出后代会多于它们有能力养活,就逼迫大点雏鸟去杀掉它们弟妹,把它们推出巢外。某些鲨鱼更糟,赫维希小姐说,比如小角鲨,他们在母亲子宫里时候就是活,牙齿已经发育到足以吞吃后孵化那些幼鲨;这样兄弟相残会给予它们足够营养,撑过它们最初几周生命,那会儿它们还很脆弱,会成为某些鱼肉饵,而等成年之后,它们会反过来以那些鱼为食。在她父亲指导之下,赫维希小姐把三代蚜虫分装到三个玻璃瓶里,瓶里被灌入杀虫剂,后者会把玻璃染成种美丽蓝色,让人以为见到天空原色。那些虫子差不多是当场就死,她做整晚梦,眼前都是它们覆着蓝色粉末小脚,所以几乎没有休息。她没法集中精力上课,她说,但有没有可能请薛定谔先生陪她绕着湖走走呢,看冷空气能不能帮她恢复点体力。
外边是派冬景。湖边缘冻起来,薛定谔饶有兴致地捡着那些小小冰粒,看它们慢慢融化在他温热手里。绕到湖最远端时,赫维希小姐问他在研究些什。薛定谔跟她讲起海森堡想法与德布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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