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喽罗道:“不知是官人大驾,失礼数,烦请官人饶恕则个。大官人所来却是何事?因军寨内头领尚在议事,却才只嘱咐莫教人进去扰,烦请等俺通报声。”
史进道:“却免通报,自来找鲁智深师傅,也无甚紧要事,既是众头领有事要议,莫扰他等,在帐外等候便是。”
那两个喽罗不敢怠慢,因此掇来条凳儿,又点盏浓茶奉上,与他在帐外坐。史进是个急性子,坐得两刻,不见人来,肚里便有几分焦躁,心道:“旧时与鲁家哥哥曾何等要好?便是分作两地,却也只共条心。如今同在处落脚,倒愈发生分!数日不得聚,但凡寻他时,却总不得见,当真晦气。”
思及此间,心烦意乱,当时便立起身来要走,不曾细看,却直直撞上个人去,细处看时,却原来是那青面兽杨志。杨志道:“洒家当是谁?却是史家兄弟。”
史进笑道:“弟弟适才只顾想事,脚下失章法,却教制使见笑。”
且说史进辞朱武三人,自下山去把钱买酒肉,因这酒肆毗邻方水荡子,当是时正有几个打渔汉子来贩菱角,紫皮儿泛着红,溜儿水当当,直把那箩儿篾儿全堆满,史进自小未在水边厮混,并不曾见过这般光景,倒是甚觉新鲜,只揣那包肉油纸在角观望。那打渔汉子见他年少,且生得风流,只把言语撩拨道:“那后生,却来买笥儿菱角,正好赠讨姐儿欢心,直胜过赠镶金带碧宝珠簪子。”
史进道:“只是不曾吃过,不知滋味。”
那汉子道:“若是生食,甘脆可口,能解疮毒,若是煮熟时,滋味倒似栗子。”
史进道:“当真能治疮毒?若是蛇虫毒,也能解?”
那汉子道:“自然能解。”
杨志笑道:“大丈夫岂拘于礼数,无妨无妨,兄弟恁生在此?”
史进道:“也并无甚紧要事,只来找鲁家哥哥做耍,因前日听闻他督运粮草途径济州时遭毒蛇,几次探望,却不得见,今日在山下讨得些菱角,听闻能解疮毒,便想拿与哥哥。”
杨志笑道:“史大郎真个有心人,却劳你挂记,大哥那点蛇毒原不十分利害,又有安神医开方犀角地黄汤,当日在济州已然大好,并未带病回梁山,却是帐前小厮只顾讹传。”
史进道:“原是已然大好?那最好,教弟弟也安心。如此便不叨扰,就此告辞。”
杨志道:“史家兄弟莫急走,因晁天王百日将过,今日大哥同洒家并武
史进道:“也罢,汉子,你便卖与两笥儿,休要诓,若是不能解时,自来拿你。”
众位看官,须知菱角虽有药用,却也并非仙丹,那打渔汉子自是信口浮夸,因见史进身雪也似白肉皮,只当是个不更事青春浪荡子,听他要挟,却哪里肯惧?只拿簸箕与他倒两笥儿,史进自提着上山,却是往那前军寨内投去。
史进闲常只驻左军寨,这前军寨并不曾来,那把门喽罗因此不识得他,却说他未入得军帐,便教拦住,那左首喽罗道:“且住,你是何人?帐内头领却才正在议事,闲人莫扰。”
右首喽罗却甚有眼色,见他生得气宇不凡,胸口又有纹身隐现,便唱个大诺:“莫是九纹龙史进史大官人?”
史进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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