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道:“味赶路,却不知时辰,想是过三更,却莫点灯,惊扰他等将士。”
史进心下称是,便不再提,只道:“哥哥此来,却不怨大郎?”
燕青道:“大郎却来怄俺,今番是洒家错冤你,路赶来,心中好不懊悔,却求大郎莫怨哥哥。”
史进道:“几时会怨哥哥?”又道:“先前只是怕哥哥再不认这个弟弟。”
燕青听他话中流出屈楚之意,自又想番他神态形容,心中荡,柔声道:“今番各种错处,均是哥哥不是,无端低看大郎,哥哥特向大郎赔罪。他日再有撮鸟来诬害大郎,便有千人万人时,哥哥也当发砍,再不信他。”
是夜正值十三,空中轮渐盈凸月,正是:银辉铺地,素光遍野。郭盛、燕青两个径投到那史进歇卧马车旁,此地正当柏树林间方开阔空地。郭盛因道:“此处月光忒得明亮晃眼,恐出纰漏,不若寻个幽暗去处。”
燕青道:“甚是。”
郭盛当即传唤两个御马喽罗,解马套车辕,直将车发往林间驱去,到得昏黑处,燕青道:“此处古木参天,遮天蔽日,端只教人伸手不见五指,当是最好。”是以停车,郭盛只怕那燕青所知不详,言语上出甚差池,因此两人走出数步,他又将史进同鲁智深这番生嫌事由原原本本交代遭,只道:“大郎只盼同那和尚消芥蒂,重修于好,小乙哥千万拿捏分寸,话不可多,点到为止,若说透要害时,便兀自寻个由头辞他,莫教他听出不妥去。”
燕青道:“那史家兄弟既同鲁大师情深意厚,秉烛夜谈时恐不鲜见,若藉口遁走,倒徒惹他生疑,不若这般,劳郭兄弟你在此守候,待进得车后你且点炷香,待香燃尽,那厢定已见分晓,你便假意托辞宋江阿哥请鲁大师议事,方走地顺理。”
郭盛赞道:“小乙哥第等精细,此话极是,便当如此。”
史进教他说笑,道:“哥哥直来海说,你便是修罗阎罗时,人又哪里砍得过千万人。”
燕青道:“只为大郎,千万人算甚?哥哥为你,甚都做。”
他语刚毕,直叫不妙,悔道:“燕小乙燕小乙,叵耐你这风月坊间浪荡子,嘴上却好没个门把儿!此话却怎可乱说?却是弄巧成拙,如今将话说
且说燕青由是近车去,掀帘入厢内,当时却是如何光景?端正是:乌漆漆片,黑黢黢团,脸儿似着地,脚儿却踩天。那燕青闭目稍顷,待再睁眼时,才隐约见那史进卧在里处。且说燕青暗含口浊气在喉头,只仿那鲁智深唤声:“大郎。”那端史进却是未应,当是昏睡未醒,燕青又唤得两声,那端方才有些许被衾辗侧之声,他直靠近三分,又道:“大郎,洒家来看你。”当时静半刻,终听那端传来紧促呼吸,史进却是转醒过来,只费力道:“哥哥,莫不是大郎发梦?”
燕青笑道:“若是发梦时,也是这黄天厚土趟儿全在发梦,才将俺兄弟梦做处。”
史进听闻果是鲁智深声气,心中始才欢喜,只道:“哥哥,当真是你。”
燕青道:“哪里有假?”
史进抬眼望时,四下昏黑,只得条蒙胧胧影子,肥瘦高矮,均看不真切,只道:“是何时辰?哥哥,且点灯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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