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即刻纵马去那南山,寻到那坟包处时,已过初更,暮色垂黑,那鲁智深唱回《水忏》,两个方返。且说两个入得营寨,那鲁智深不肯入筵席,自寻宿处去,那李逵见劝不动,也便罢,自将那壶牛乳入内,说成做马奶,去与众好汉闹趟,纵声大笑,不在话下。
次日卯时,宋江行整顿已毕,便挥军出征方腊。他等自淮水取道南下,十日,入得扬子江,便投润州地面来。那润州乃方腊枢密使吕师囊把手,麾下勇将颇多,又善水战,宋江兵马与他恶战回,整三日,夺取润州城,却折宋万、焦挺、陶宗旺三个偏将。
李逵道:“和尚,你且再与俺念回经。”
鲁智深道:“没来由又念甚?”
李逵大叫道:“如何没来由!你便与俺再超度回俺爷爷!”
鲁智深道:“这泼才,你若有遗物时,自与你超度无妨。”
李逵道:“他便葬在那营南岗子上,俺两个去坟前便可。”
满壶子牛乳,道:“和尚,俺铁牛见这厮是个心坏,你且莫再与他念经,便道回营寨。”
鲁智深道:“这撮鸟自是败洒家兴致,他亡父却何辜?洒家若走时,这厮自也不肯再出文钱追荐他,先才俺经念得半,爽性便与他念完。”
李逵道:“这和尚,倒学公明阿哥爱充作慈善!也罢,俺铁牛便等你回。”
当时两人入屋,只见副薄板子棺材,结几道白灵幡,那鲁智深闭目合十,来念《地藏经》。李逵听回,倒来堕泪。那鲁智深念罢,见李逵只顾哭嚎,怪道:“你这黑厮,死自是别个爹,你却哭个鸟?”
李逵道:“休骂,只怨你这秃厮念经,没来由教俺听便忍它不得,从前俺听别个秃厮鸟道做法事时,也不曾恁个。”又哭嚎道:“俺老娘昔日教饿虎吞吃,俺铁牛不孝,也不曾追荐,你这和尚,今番便也与俺娘唱经超度回。”
鲁智深道:“休来胡说,你乃山东人,非东京土生,爷爷恁生葬在此间?”
李逵大叫道:“俺便说爷爷时,却是史家兄弟那马儿,你装幺作甚?他直教俺害死,如何不超度?心里难安。”他见鲁智深半晌无话,道:“秃厮,你却肯是不肯?不肯时,便来与你厮打。”
鲁智深默然时,道:“那栗黄骢何时殁?”
李逵道:“已有年,你真个念经念得痴傻,竟如何不知?”
他自说不周全,只大略来说回事由,鲁智深听后,半晌无语,终道:“即恁地,你引洒家去。”
鲁智深见他嚎得虽粗鄙,却也真挚,道:“洒家与你亡母念回经便是,须得她遗物样作尸。”
李逵道:“俺老娘血肉都教那饿虎吞,尸骨未存,捅杀那虎时,剖他腔肠,只取得截骨殖,想是老娘手指,无日不带在身边。”
鲁智深道:“这便可。”
那李逵供出骨殖,拿块布帛包,发地上搁,鲁智深合十又唱经轮,李逵听得又纵声大哭,那过往路人都听得心惊胆战,邻里又多道:“那王家后生平素只狎女色,钱尽数作嫖,非是个孝子,如今他老父殁,倒哭得价天响。”
李逵哭得回,取那壶牛乳,两个便回营寨。却说两个纵马走得半,那李逵忽又执缰不行,鲁智深道:“黑厮,你又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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