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听,半晌无话,终只道:“大郎,洒家,”顿回,忽堕下行泪来,“教你吃许多苦”,再说不出个字,两个寂然无声。
多时,史进道:“小乙哥,胡说那许多,真个教你见笑,”低叹回,又道:“此刻却是起风,到底严寒,小乙哥便回吧。”
鲁智深听闻,又默默望那帐门回,终再不答话,披月离去。
他自走得刻,史进从帐内走出,挑帐帘,抬眼望那月色回,忽自语道:“哥哥,莫怪大郎,这月光把你身影照在帐上时,大郎便是死上千百回,又如何会将哥哥认作别个?只是大郎若不认你做别个时,恐哥哥却不肯与大郎说个字。”
他望那月色,忽笑回,又道:“哥哥,你只道受苦,你又何尝不苦?不能与哥哥得见时,想到能与你受处苦,心中也欢喜。”
多时,史进方道:“哥哥说是。”
其时有风将起,卷起营外衰草落叶,吹入营内,又有桂花清香,史进道:“哥哥,你却闻这香气时,竟也能入帐来。”
鲁智深道:“洒家自然闻得。”
史进道:“方才大郎在那树上闻时,却也不如此刻香。”
鲁智深道:“桂香当远些闻,自然才好。”
你前番学鲁家哥哥诓得两回,只道你若再诓第三回时,定当发识破,不料却终识它不破,”停时,道:“只当是……鲁家哥哥当真来,想是听他说话时,便自成傻,再无个分辨。”
鲁智深听,句话也说它不出,两人默默无语时,半晌,史进道:“哥哥,你近年可好?”
鲁智深道:“洒家自是好,大郎可好?”
史进道:“大郎也好。”
时又是无言,半刻那史进笑道:“小乙哥,你且莫笑,敢是经年不曾与鲁家哥哥说话,便说时,却也不省说甚。”
史进半晌无声,只道:“却只因与哥哥处。”
鲁智深闭目,默然时,道:“洒家与大郎处,自也欢喜。”
史进笑声,忽道:“哥哥,你却何时欢喜?”
鲁智深只听得发怔,那史进续道:“哥哥只怕害,若见时,你只恨不得自行死,你却何时当真欢喜?”
鲁智深听闻,字难答,史进道:“哥哥怕见大郎,大郎也常恨不得就此死,想去寻哥哥时,却心知哥哥不见是为好,大郎虽情愿不要那好,只愿与哥哥得见,又岂能只为与哥哥得见,却教哥哥不得好?”他轻叹声,道:“哥哥,你既要大郎得好,大郎自也只要哥哥得好,便是哥哥回时自又参佛念经忘大郎要哥哥得好时,大郎也只要哥哥得好。”
鲁智深只是怅然,终道:“洒家自不笑大郎。”
史进笑道:“哥哥,这杭州城外钱塘江极好,便似昔年等梁山脚下湖荡子。”
鲁智深道:“大郎说是,洒家也常恁个想。”
史进道:“望那江水时,大郎闲常想到昔年与哥哥自东昌府回山寨时,说要处吃回河鲤,”停时,又道:“却终未得成。”
鲁智深听得默然,半晌道:“暮春鱼最肥,”又道:“如今却是中秋天气,不是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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