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生神色沉重地跟她讲诉奶奶病情多严重时,她没有哭;当陆江川安慰她时,她没有哭;在电话里跟季司朗说奶奶病,暂时不回旧金山时,听着他那样温柔关切声音,她没有哭;在接到奶奶电话问她回不回去吃晚饭时,她仰着头,死死咬住嘴唇,最终也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而此刻,夜色阑珊里,光影明明灭灭,她仰头看着他神色不明脸,他轻轻问她句,发生什事,朱旧。她所有隐忍、克制、坚强,统统崩塌。
她不管不顾地,伸手紧紧地抱住他,痛哭出声:“奶奶病,云深,奶奶病,很严重很严重,怎办啊,云深,怎办。”
她眼泪流进他脖颈里,湿润又滚烫,刺得他心折又折,仿佛卷起片片毛刺。
他缓缓地、缓缓地,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她还呆呆地坐在那里。
日光慢慢变淡,夕阳落下去,天又黑。
医生话无数次地回响在耳边。
她比谁都明白,肝癌晚期意味着什,尤其是奶奶病情状况,放疗、化疗,压根就不能彻底根治病情,而这是个漫长过程,病人非常难熬非常痛苦,最后会被折腾得不成人形。至于肝移植,配型是那难,犹如大海捞针,而就算好运地移植成功,术后系列后遗症,也如定时炸弹。
她双手掩面,将身体躬成团,慢慢滑坐在地上,将脸伏在膝上,久久地,不动。
他闭上眼,轻轻叹口气。
夜色渐浓,路灯亮起来。隐隐绰绰地照在她身上,那高个人,蜷缩模样,看起来却像个在外迷路找不到回家方向小孩儿,在深秋寒凉夜色里,累得睡着。
有脚步声轻轻地响起来,由远及近,走得很慢,却似乎又有点急促,还有什东西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声。那脚步声最后停留在她身前,没有再前进。
那人弯腰蹲下来,只手抚上她肩膀。
“发生什事,朱旧?”淡淡声音里却有掩饰不住焦急与关切。
她缓缓地抬头,神色茫然地看着来人,然后,她眼泪哗啦啦就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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