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
，你这丫头，舍不得奶奶呀？”奶奶笑道。
她将脸埋进奶奶温厚
背上，拼命呼吸着她身上淡淡药草味儿，久久没有说话。
她是
个有着丰富临床经验外科医生，从研究生进入医学院附属医院实习开始，听医生以及后来自己说出过无数桩非常糟糕诊断结果，心情有过沉重，也有过对脆弱生命怜悯，但直到此刻才深刻地明白，坐在医生面前倾听那方，真正是什样心情。
天旋地转。
是，就是这四个字。当听到医生说出“肝癌晚期”时，她几乎不能思考，只觉得眼前所见切，都是旋转、倒立、昏暗。
真是，好久不见。朱旧想想，有四五年吧。他们认识那会儿，她还在海德堡大学医学院念研究生。而陆江川在美国加州大学医学院读研，主修心外科，那年作为交换生在海德堡大学医学院待年。同为华人，又彼此欣赏，自然就走得近。后来他博士毕业后，回国工作，彼此都忙，联系就渐渐少。
故友重逢，是件开心事。
两人聊几句，陆江川忽然问她有没有意向回国工作，中心医院新外科楼刚落成，硬件设施更上层楼，目前正在重金聘请外科医生，想组建支新外科团队，目标是打造全省最好外科。他自己也是刚从海城家医院转过来。
朱旧担心奶奶检查结果，心里有点乱，没有心思谈这些。只说，会好好考虑他提议。
陆江川留手机号给她，还有事忙，就匆匆走。
朱旧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对自己说，也许是自己想多。只对奶奶说，这个检查更全面。
可是坐在科室外等待奶奶时，心里恐慌越来越浓，她交握手指微微出汗。
这样惶恐害怕，很多年没有过。
如果……如果……
她靠在椅背上，闭闭眼。
医生还在说着：“你奶奶这个情况很少见，肝部病灶呈弥漫型癌组织在肝内弥漫分布，无明显结节或结节极小。”他顿顿，说：“所以，没有办法手术切除，只能放、化疗，或者，肝移植。”
她坐在医院花园个隐秘角落里，坐许久许久，看着穿着病房号病人在亲人或者看护搀扶下，在花园里散步，来来往往走波又波人
因为有陆江川帮忙，检查结果第二天就出来。
她接到医院电话时，奶奶正在帮她整理行李，不停地往不大箱子里塞东西，有剥好花生米，晒干红薯块，她爱吃小零食，还有补血中药材等等，她码得整整齐齐，还不停念叨着她箱子太小，否则可以多装点东西。
朱旧望着老人微躬背，满头银丝，听着她碎碎念温柔嘱咐，耳边是电话里医生低沉声音：“朱小姐，你奶奶肝脏情况很……糟糕，具体，你过来医院
们再详谈……”
她咬紧嘴唇，极力忍住，才没有让自己全身发抖。
她挂掉电话，走过去，忽然紧紧抱住奶奶。
“朱旧？”
她睁开眼，仰头望着身前站着男人，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张片子。
“真是你啊？还以为看错呢！”男人神色惊喜。
她站起来，惊喜道：“陆江川！”
陆江川伸出手，微笑：“好久不见，朱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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