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仲越沉稳地点点头。他个孤身汉子,在清江镇也没根基,刚被渔民救上来时,借人家里睡个觉,白天便在乡下四处转转,帮着打短工,杀猪宰牛挣个辛苦钱。
很快攒上些钱,他便给自己配置短刀、长刀和弓箭,进山里捕猎。
虽想不起过往来历,
宋时安哪儿想到那远,他好奇问:“许大哥,那你怎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你现在名字是谁取?”
许仲越从领口摸索阵,取出方红绳挂着玉印,柳氏并不识字,也不便凑到年轻男子颈前看。
她还等着许仲越将绳解下来,便见宋时安没半点避讳凑过去。
他凑得近,非但能闻到许仲越衣裳上清新皂角味,连长睫毛都快擦过许仲越手指。
宋时安并不懂玉,只能看出玉色如凝乳,细润有光,上头篆刻许仲越名字,小篆繁文,他肯定写不出来,但阅读并无障碍。
若不是柳姨妈问起,宋时安不会知道,许仲越经历竟这样坎坷惊险。
他听说过许仲越三年前才到清江镇,但这“到”法颇有些被动,他其实是沿着江飘下来,那时候战乱初定,逃回乡下避难渔民渐渐回来,正在江边收渔网,却见个男人趴着块木板顺江而下,身下隐隐还有血流出来,将周遭水染得淡红。
江水里年年都能见浮尸,渔民都会避开,鲜少触霉头。只见这人还能流血,好心渔民便撑船出去,把他捡回来。
几贴草药外敷内服,他伤势渐好,只是记不起自己是谁,许久并没人寻,想必若有亲戚,也死在战乱里。
柳姨妈说:“这说来,你是孤身人。”若是平安年月,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孤儿极少见,家家户户都讲究个开枝散叶、人丁兴旺、四世同堂方是有福之家。
他便笑着说:“看来,许大哥没喊错,你就是许家。”
许仲越说:“不错,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后,管咱们越州城官吏们各自归位,便去官府登记户籍。”
柳姨妈听更是放下心来。要说太平盛世,好端端突然冒出个人登记户籍,没个来历凭证,官府肯定是不会办,只是这几年乱民流落他乡多,为恢复民生,官府多让他们就地重办户籍,好领取良籍凭证,算当地人口缴纳税赋。
许仲越有户籍,安哥儿才好进他家籍册,彻底和宋遇春断得干干净净。
她便试探着问:“既这着,你婚事自己就能做主。”
可惜前些年乱口子开,连皇帝都无法在金銮宝殿安坐,仓皇带着爱妃出逃,几方势力你刚唱罢登场,把天下搅成锅乱粥,不少人失父母亲眷,甚至找不着尸首安葬,到清明只能在路口烧纸钱,大风卷灰烬乱飘,甚是凄凉。
许仲越遭遇,这年头是常事。
许仲越颔首,柳姨妈叹道:“和安哥儿样,都是无父无母可怜孩子。”在她眼里,宋遇春活着和死没两样,比死更加气人。
宋时安说:“都是光棍,人吃饱全家不愁,挺好。”
柳姨妈不赞同地瞥他眼,这孩子又说傻话。双儿和汉子孤身人咋能样?现在不年不节,安哥儿尚能逍遥自在,到冬天北风呼啸,人家放鞭炮阖家团圆,热热闹闹,就安哥儿人孤孤单单,想到这儿她便心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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