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地望着山峦,茫然若失好会儿,才渐渐察觉心中酝酿着股强烈情感,那是憎恨。她恨国家抢走爱郎,抢走静枝和贞好,如今还贪得无厌地要夺走她惜之如命山林。走到人生尽头,她首次产生这样情绪。
国家为此付出什?不,国家什也没做。纪伊山地原本非常贫瘠,经三代居民,特别是柳川家先祖及先先祖努力,终于脱胎换骨,成为不输吉野优秀森林。国家只不过是袖手旁观。
然而,国家却像猴蟹大战(注:日本著名童话,内容描述猴子抢夺螃蟹辛苦种植柿子并将之杀害,后来螃蟹小孩为父报仇故事。)里猴子样,伸手抢夺他们这些山上螃蟹苦心种植果实。
若还给山上居民倒合理,毕竟为同胞做出贡献不是坏事。但那些掌权者会这有良心吗?某河堤工程争议(注:此处应指长良川河堤工程所引发争议。)是最好前车之鉴。这些美丽山,这些族人流血流汗拉拔长大树木,也将成为掌权者猎物,落入他们贪婪胃袋中。
“这生到底算什?只为拼命生产供他们掠夺吗?”
每个人看她眼神中总是充满怜悯,欲言又止。
她完全没察觉身体状况变这差,但仔细回想,确实有时会腹痛,偶尔也会食欲不振或失眠,常觉得比从前没力气。这便是病灶吧,等出现明显症状已太迟。
原来如此,大家早就知道,只是瞒着不讲而已。
她记起七月时做过定期健康检查,串田报告“毫无异常”。那个骗子,没异常怎会突然瘦这多?九公斤可是体重四分之。难怪串田要口头禀报,没递上资料,想必是不能给她看吧。
她盯着镜子,镜中之人双眼黯淡,简直不像自己。
是三十五公斤标准体重,不曾增减,如今竟然剩下二十六公斤。
“骤减十公斤是健康警讯,看这家爷爷最近消痩不少,果然不出所料……”
最近参加丧礼时常听见类似闲谈,病名大多是癌症。
瘦十公斤是警讯。这句偶然听来话,宛如钟声在脑中嗡嗡作响。
般五、六十公斤人瘦十公斤便不妙,何况刀自原本只有三十五公斤,瘦九公斤恐怕相当于普通人十二到十五公斤。
刀自忍不住叹息,内心阵空
她勉强撑着摇摇欲坠身子回到房间,望向窗外连绵山峰。
柳川家山!
那幅景象至今仍清晰浮现眼前。明明是看几十年山,那天却有些不样,仿佛初次见面般,青嫩且鲜明。每棵树、每片叶子间微妙色彩及形状变化,都刻在心版似历历可见。
觉悟死期将近后,世界顿时有别以往,们家山竟然这美。旦撒手而去,这些都将无可避免地落入国家囊中。
国家!刀自感到气血上涌。国家又为做什?
原来是这回事,无数回忆画面涌上刀自心头。
不久前可奈子回娘家,以从未有过温柔语气说:“妈妈,你要多保重,有空来大阪走走,们起去吃好吃。”
前两天串田也说:“最近天气多变化,请小心身体。”
还有,左邻右舍常说“您气色真好”或“您点都没变”。
大伙你言、语,内容不外乎是注意健康、精神不错嘛,保重、保重、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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