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曦还是哭,不说话。
秦尧像是破洞铁皮船,个劲往海底沉。他膝盖实在支撑不住,半蹲下来,软嗓子问:
“姐,为什啊?你为什戒不掉啊?啊?都给你砸5、60万,这些钱,是拿爸命、从小长大老宅、脸面换。姐,还不够吗?”
爸死后,妈和姐各是秦尧半边天。他不想天塌,拼命修修补补,窟窿却越来越大。
“……尧尧,当你笔能挣几万甚至十几万,几十万时候,你还能看得上那小时几块钱活
男人骂骂咧咧地说很多难听话,抓着秦尧领子推搡来推搡去,疼得要死,就差招呼到脸上。
但不管怎说,他还是答应。
秦尧经过番手机上操作,把钱转到男人指定账户里。赚四万很难很慢,转出去却简单得可恨,不过眨眼间。
对方收钱还要放出很多狠话,但终究是带着人走。
大门怦然关闭,出租屋里只剩下秦尧和秦曦。
他只想逃避。
他就像是个经过风吹日晒,已经锈蚀腐败机器零件。他想把钱给他们,然后好好休息休息,哪怕只是清净个月呢?
“秦尧,钱,拿钱。”秦曦拽秦尧袖子,低声下气地哀求。
秦尧火气被抽干,只觉得她好吵,看着她,没有反应。
“秦尧,钱!”
钱们才跟着来,驴们呢?再还不钱,信不信哥几个在这把你手指头剁。”
秦曦张张口,却显然被吓得已经六神无主,话都说不出来。
“还欠多少?”秦尧立刻上前把她护在身后,尽管小腿肚子都在抽筋,但他还是努力站直身子,“有钱,来还。”
男人上下打量秦尧,最后发出声嗤笑:“还他妈欠9万!”
比之前她说4万多得多,但秦尧已经不惊讶。每次,每次,都是这样。
秦曦怯生生地开口:“尧尧……”
秦尧没等她说出个完整句子,又反手给她巴掌。秦曦自知理亏,捂着脸不说话,只是低低地哭。
好窒息。
他就不该回来。
“你觉得能在这个月里弄来五万吗?问你,姐,你觉得你弟他妈有这个本事吗?”秦尧把秦曦从地上硬生生拽起来,“别哭!哭屁啊!你去赌时候,没想过这天吗?!”
秦尧被她嗓子喊炸,直接甩她巴掌。“啪”得声巨响,世界总算安静。
秦曦捂着脸,男人则神色如常。他讨债多年,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秦尧没理她,而是直接转头跟男人说:“现在没这多钱,只有4万。现在拿给你,请再宽限个月。”
存折里救命钱,说什不能动。
旦起动心思,秦尧就没法再这狠逼自己赚钱。
理智告诉秦尧,他不该再管秦曦,哪怕她被人卖进窑子,也和他没有关系。他现在应该当面报警,被这些混混痛揍顿之后,和妈做好长期抗战准备。
明明什都没有做,秦尧却觉得心脏狂跳。怎大夏天,身上这冷?
他都要被冻僵。
拥挤逼仄绿皮火车,简陋粽子,妈不见好转病情,陌生混混,乱七八糟家,遍体鳞伤姐姐,以后必然三天两头光顾债主……秦尧觉得好累啊。
他被最后根稻草压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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