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和弗里茨离开西点镇以后,她每天
经意间抬起头来,目睹斯图尔特站从视线中消失。丝丝恐惧如同猫毛般,紧紧地粘在她身上,怎也刷不掉。天父啊,有罪,求求您保佑吧。深受迷信之害,并且任其指引和孩子们行动。她觉得,这样注定会失败;她用掌根揉揉眼睛,试图将眼前这幕擦掉。她有些恍惚,孩子们爬上窗台,特别兴奋,并没有注意到她忧虑。
她把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等着自己呼吸平缓下来。她注意到自己外套袖口已经磨损。这件外套曾经很漂亮,她边想,边用沾湿手指轻拂松散细线。突然间,她眼前浮现出父亲长满老茧手指用力地扯着深绿色羊毛编织外套,以此来检查它有多结实画面,仿佛他能预见将来会有阵阵大风向她发起攻击,而且只有他知道外套该织成什样、该织得有多厚,才能保护她。
这件外套真很漂亮。她为自己这第时间想法而自责许久。虽然她和弗里茨买不起新外套,但这并不是她得在她父亲面前低下头来理由。
“你们找找看,看能不能沿着河边找到老鹰和鸭子。”她坐得更直,将注意力再次转向男孩们。就像他们父亲那样,他们得做点什,好让自己直很开心。“老实说,弗兰基[9],你最大,眼神也最好使。打算让你来负责看看从这里到外婆家路上都有哪些鸟儿。”
“那呢?”雷问道,“眼神也很好使呢。”
“它们会派上用场,小伙子。打算让你来负责看看那些牛群。希望你们俩都能帮利奥紧紧地盯着那些奶牛。”
“需要盯着那些马儿吗?”弗兰克问,他指指行驶在那条与铁轨平行路上辆四轮马车,“现在有两匹马。”
“辆汽车!辆汽车!”雷兴奋地喊起来,“路上有辆汽车!”
听到他这喊,他们全都来到窗前,甚至连其他乘客也扭头看过来。司机从车窗里伸出只戴着手套手,孩子们则疯狂地挥起手来,仿佛那司机在单独跟他们打招呼。
孩子们看着路上汽车,格尔达则端详着脸兴奋他们。她似乎很少有时间去端详他们,去解他们不断变化面孔,以及日渐成长身体。两个年长些男孩看起来就像他们父亲缩小版,头波浪般金发若是长得太长,就很可能卷起来,坦诚圆脸上嵌着双蓝眼睛。只有利奥继承格尔达娘家那边男性容貌特征:额头很高,脸很长。看着利奥时候,她仿佛看见自己父亲。利奥甚至连手都很像父亲,最开始,还是小宝宝利奥拥有对柔软且微胖小拳头,后来,手指渐渐变细,手越来越长,长成“适合弹钢琴手”——她母亲曾这形容她父亲那双手。如今,看着利奥张开手指,贴在车窗上,她想到,等父母亲看到这双手以后,他们肯定……他们肯定会怎样呢?他们看到这双手以后会做些什呢?会原谅她吗?这就是她想回家原因吗?难道是想让他们原谅她吗?想着想着,她嘴里泛起股金属味,为驱散这种味道,她从包里拿出本绘本,等到男孩们对车窗外世界和数数失去兴趣以后,她准备让他们读读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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