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脚当时就被完全斩断,那他也许当即就能被家人送到医院。可事实上,他们等着“上帝施以援手,将他治愈”——那个年轻人父亲如是说。
加诺威到达时,伤口已经溃烂,膝盖以下皮肤几乎全变黑。这家人住那栋小木屋位于斯图尔特西北部峭壁之上;他们呼救时那里,bao风雪正猛烈。加诺威不得不在可通行路上走好远,他穿着雪地靴,小心翼翼地踩着来接他那个人留下脚印。木屋门打开,肉腐烂后散发臭味便扑鼻而来,他立刻意识到,药物能起多大功效,完全取决于当事人有多强信念。他迅速行动起来,粗鲁地发号施令,指挥别人在尽可能不弄疼伤者情况下把他挪到别处去。他可不会在餐厅餐桌上做手术。
加诺威想起那男人在被叔伯们路抬到四轮马车上时,用那双冷得犹如大理石蓝眼睛瞪着自己样子。当时,加诺威提到“截肢”,而他则清清楚楚地说句“不”,可是,除动嘴反抗,他什也做不;他妻子和母亲则是不顾切,拼命地想要救他。在最终寻求医疗救助之前,他们肯定起些争论;至于他们到底争论什,加诺威只能猜个大概。那男人父亲是个身材魁梧、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人,加诺威走进屋里时候,他站到旁,然而,其他人总是会先看看他,随后才按加诺威吩咐忙活起来。加诺威说不清楚他们举止背后到底是害怕,还是尊敬。那位父亲没有跟着儿子去镇上。
加诺威想,他们现在肯定会咒骂那男人父亲,不过,在某时刻、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那悲痛目光也会落在医生和那些护士身上,毕竟这些人陪男人度过他最后时光。这也在意料之中。任何创痛都需要个焦点,可以是个人,也可以是个地方,来承载人生中躲不开不测导致愤怒与悲伤;对此,加诺威已经习以为常。作为个在工作中时常与死亡打交道人,他知道,他可能还来不及吃早餐,就被个悲痛欲绝家庭中伤诽谤,转而又在夜幕降临时分,被另个家庭奉若神明,因为他拯救他们深爱人。
他认为,自己应该介于这两种极端之间。给人治病时,他根据自己教育背景与从业经验来做决定;那些抱有怀疑态度人,那些不愿接受治疗人,甚至是那些虽然谨遵他医嘱、最终却还是死掉人,都不会影响到他。在这封信里他已经说得够多,而在之前给拉克许多封信里,他说得甚至更多,所以,现在没有必要继续就此话题絮絮叨叨下去。
他把信纸放到嘴边,轻轻地吹干墨水。
圣·博尼费斯天主教堂前那条路空荡荡,很少在礼拜天早上出现这种情况。加诺威挽着妻子胳膊,帮她绕过街边个雪堆。前天下午晚些时候,阵大风呼啸而过,在小镇上留下长长沙丘状雪堆,最终,雪堆又硬生生地冻结成翻卷波浪。只需要稍加想象,你便可以在内布拉斯加州中部这个小镇上看见片“沙漠”或“海洋”。他总是很喜欢新下雪带来那份静谧,并不在乎天气有多冷。如果能由着自己性子来,他便会敞开外套,头上什也不戴,走上小段路去教堂——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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