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嘴角下垂,所有这些特征,他都遗传给她。她很熟悉他那张脸,就像熟悉自己脸样。她上次见他还是七年前,当然,时间让他不像过去那样生她气。她用他名字给自己个儿子起名,难道他真是铁石心肠吗?她只知道,他直目视前方,双手拉着缰绳,声不吭,像是在谴责她。难道他没听见她说那些话吗?
她想伸手摸摸他胳膊、他肩膀,感受他体温。她想再次被他搂入怀中,以此来确定这世界并非她突然觉得那样,是个令人恐惧地方。她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手,手上戴着丈夫用牛皮和兔毛给她做连指手套,她想伸手靠近父亲,可他沉默让她打消这做念头。他们继续赶路,离西点镇越来越远,驶入黑暗之中。马车上摇来晃去灯笼照亮佩尔什马灰色拱形脑袋前方不远处小路,在路上投下移动影子。旦再也看不到西点镇,四周唯可见光亮就来自他们马车。丛丛小草从雪地里探出头来,在轻柔晚风吹拂下,发出清脆声响。云层遮蔽繁星。这世上似乎什也没有,只有处在这个移动光圈之内他们。
最终他打破沉默,可当他开口,她反而希望他能保持沉默。“凯瑟琳就不该发那封电报。你也不该坐上那趟火车,这不安全。你就不该来。你本来有更好选择,却把那个沃格尔钱浪费在车票上,这点好处也没有。”他朝路边吐口口水,又没好气地补充句,“他又没什钱。”
“们俩过得挺好,爸。”她想学他抽过烟后吐唾沫那样,把话粗,bao地说出口,“凯瑟琳发电报给,很高兴。就是想来。”
他大声地抽抽鼻子:“你以为这场战争跟你们没有关系吗?路上会发生什,难道那个穷鬼心里没点儿数?他不知道现在正在打仗吗?”
“爸,他不是什穷鬼!你怎能这说话呢?”她问,“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呢?们当然知道在打仗。弗里茨去年六月就登记报名申请入伍。”她本来想说弗里茨有多英勇,可没承想,这些话却更像是支利箭,射向父亲,为什会这样?只用这短时间,他便改变切。
“他没当成兵,是吧?怎回事?难道军队不需要他吗?”
“十月份他就满三十二岁,爸。”她说话声音变大,于是她清清嗓子,想让自己声音小些,“他是个有家室农民。战争跟他点关系也没有。军队规定就是这样。你宁愿他去打仗,宁愿他丢下跟孩子们,你外孙们,让们自力更生?是不是他不在、死,你就满意?”忽然间,她不再在乎自己在大喊大叫,也不想再哭。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不是谁女儿,也不是谁妻子,甚至不是谁母亲,完全像是别什,她叫不出名称,也没办法阻止。“你想让变成寡妇吗,爸?你是不是终于觉得,只有你看准婚姻会走到这步?是不是?告诉,是不是?”
她提到“寡妇”和“婚姻”这样字眼时,她父亲嘲讽地哼声,没有直接回答她。格尔达沮丧地摇摇头。他们怎这快又争论起这个话题来?“是啊,婚姻,爸,没说错吧?不管怎说,它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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