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拿着香和圣水来到沃格尔家,他走进那个房间,加诺威医生便知道,这位神父从来没有参与过分娩,或许他从来没见过裸体女人。神父将他那串念珠举在身前,仿佛正在试图击退强大撒旦。他直盯着天花板看,加诺威知道,他这做,不是为眼望上帝,而是为不去看那具需要他帮助肉体。房间里弥漫着异常浓烈血和排泄物气味,此外,熏香味道则刺痛加诺威眼睛。他曾出现在许多临终涂油礼[2]现场——即使在正常时期,临终涂油礼这种圣礼也常见于病房之中,可在过去个月,他太多次听别人提起这种仪式,多得他数都数不过来。如今,那些拉丁经文他已经熟稔于心,甚至在睡梦中也能把它们念出来。
通常,加诺威既不欢迎也不嫉妒荣格尔斯出现在病房之中。此前,荣格尔斯老是觉得加诺威不够尊重他,便怀恨在心,两人也总是因此打起嘴仗来,可这次,荣格尔斯走进房间时候,加诺威觉得自己心里有团火,种类似于嫉妒东西。他意识到这点,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该产生这种感受。他试着不去看荣格尔斯,仿佛这样做会减弱神父在房间里施礼效果,可是,他能用眼角余光瞥到神父正在盲目地挥舞着十字架,眼睛直盯着天花板,没去看那具正在接受他祝福身体。给格尔达眼睛、耳朵、嘴巴、双脚涂油时候,神父并没有看着她,而是扭头看向别处。加诺威产生股冲动,想要推开荣格尔斯,保护格尔达免受某种他弄不明白东西伤害。
某次,在和加诺威交流时候,荣格尔斯居高临下地向他解释道,临终涂油礼作用在于减轻疾病带来痛苦,增强罪人抵御诱惑能力,净化灵魂中残留罪孽,并且在上帝认为时机恰当时候让人恢复健康。“哪怕你去问强大上帝,”加诺威答复道,“他都会觉得这件事太过复杂。”
如今看来,这些讨论似乎是发生在很久以前事情。
可是,这天,他没有时间去考虑复杂圣礼或是科学。他还有正事要做,不论有没有荣格尔斯帮助,他都得做。孩子很快便生下来,在那刻,格尔达不需要任何人帮助。那个小女婴顺顺利利地从格尔达体内滑落到加诺威等待着她双手中。她如此迅速地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以至于他开始以为出什严重问题,手里捧着那个“东西”也不是他期待中婴儿。格尔达只用次力,婴儿头便露出来;格尔达第二次用力时候,那个有着头黑发婴儿便团着身子躺在他掌心之中。她小小拳头攥在脸边,仿佛刚擦掉从产道中出来时附在眼睛上面婴儿皮脂。她睁大眼睛,扭动着小小身躯,似乎不想错过哪怕秒钟上帝所赋予自由而又珍贵生命。
加诺威呼吸着新生儿身体散发那种难以形容清爽气味,双手捧着她小小血肉之躯,心里觉得不可思议,惊奇不已。她圆圆屁股舒舒服服地紧贴着他手掌心,脐带在他手腕上跳动着。他觉得,这里只有他和这个婴儿,周围房间渐渐消失,自己正面对着个他看不见也理解不人或东西。
死者不会给自己寿衣扣上纽扣。他脑海中浮现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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