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尔达在个黑暗地方醒来。束光在远处摇曳。她想起自己正在乘船旅行。船快要靠岸时候,她才终于恢复记忆,意识到踏上河岸就意味着和亲人死别,于是她奋力挣扎着返回,拒绝再次登上这片干涸陆地。
她父亲抛下她。她很清楚这点,哪怕她所处房间很暗,所有声音听起来既压抑,又遥远。她害怕遭人遗弃,这种感觉就像根与她内心深处相连绳子,拉扯着她,让她保持清醒,可是,船却直晃来晃去,诱使她重新进入梦乡。她违背自己意愿,起身面朝着光明与声音所在方向,试图大声喊叫。她声音嘶哑且沉闷。他会回来找,她告诉自己;可哪怕这句话印在她脑海中,她也知道这不是真。她父亲将她留在这条船上,船正在渡过条未知河流。毫无疑问,她独身人。眼皮仿佛被沉甸甸硬币压着,她睁不开眼,悲伤也让她失声。她咳嗽起来。甚至在她心脏裂成发光碎片时,她身体还在挣扎,想要喘口气。疼。疼痛是那剧烈,铺天盖地,她什都不知道,她什都不是,只是具发热且痛苦躯体。她扭来扭去,挣扎着想要摆脱此时此刻,摆脱这只正将她撕扯得支离破碎野兽。她无处可去。每时每刻,每个动作都会将她压垮。
她再次起身,面朝光明所在方向,这时候,她正躺在伊丽莎白床下。虽然什也看不见,但她还是闻出产房味道。她怎会觉得自己能忘掉这些尖叫声,伊丽莎白发出尖叫声呢?这痛苦、悲伤、刺耳哀号将直跟随着她。然而,这次,她会把手伸向伊丽莎白。她会完整地说出伊丽莎白试图教她那段祷告词。她会大声祷告。这次,圣母会听见她祷告。格尔达会变成伊丽莎白,而这次,格尔达和她祷告会拯救伊丽莎白。格尔达拼命地祷告,边呼吸,边小声说道:“啊,最最仁慈……不会袖手旁观。”
格尔达祷告着,仿佛血从身体里流出来。她满脑子里只有伊丽莎白教她那段祷告词。只有她自己。祷告将会拯救这个孩子。
太晚,太晚。她肺,她脑袋,她每块肌肉都疼得厉害。
那孩子离她而去时候,格尔达睡着,她太虚弱,甚至没有力气把手伸向这个新生命。船摇晃得太厉害,她也跟着晃起来。她让黑暗吞噬自己。
过会儿——几个小时,还是几天?这并不重要——她听见个男人声音,那声音抑扬顿挫,可她知道,那不可能是真。人死之后,万籁俱寂。她漂呀漂,觉得离那个声音更近些,仿佛那男人声音是连接个世界与另个世界纽带。虽然她不明白他在说些什,可她知道,他在谈论“失去”这个话题。她知道,他话里含着悲伤;她离属于此时此刻岸边更近些,这时候,她想起自己刚出生孩子。那个声音告诉她,孩子已经死,悲伤让她痛苦万分,她再次拒绝靠岸。不,她不会下船登上那片悲伤土地。她继续漂呀漂,可现在,摇晃着不再是船,而是列奔驰着火车。那个戴着黑色卷边毡帽男人正坐在她身旁,她想对他说些什。他滚下长长路堤,鲜血染红白色雪地,甚至在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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