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于这次苦梨峪之行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有次跟哥哥偶然聊起这件事,说:“那次给叔叔家去送粮食,怎去有印象,怎回来却点印象也没有。”哥哥说:“有。自贡不知从哪里借辆自行车,们出村才发现他跟上来,然后直把们送出大山,来到遵化县城。们在那里打尖,几个毛头小子总对你指指点点,们以为他们不怀好意,自贡撸胳膊挽袖子要跟人家动武。后来才弄清楚,你长头发上系条花手绢,人家觉得你洋气,是在看稀奇。们和自贡分手时,自贡嘱咐你把手绢摘下来,免得路上再有麻烦。”
难以置信:“这样重要事怎连点印象都没有。”
哥哥说:“谁知道你都记住些什。”
说:“把手绢摘?”
哥哥说:“没摘。你那时正臭美,哪里舍得摘。”
不好意思地笑笑。年轻时臭美很多事都记得,却唯独忘这件事。
11
记不得从哪年开始,叔叔说话语风语调似乎就变。到八十年代末期,还苦苦地在那条文学羊肠小道上求索。村里同龄姐妹都出嫁,乡邻们看眼神越来越复杂,而父母看眼神越来越悲伤。自贡哥哥和他两个妹妹,大学毕业以后都参加工作。大妹海棠跟联系得多些,曾经带男朋友给相看,回去不久,他们就结婚。随着家里经济条件改善,叔叔来家次数明显多。有时年能来三四次。叔叔是个喜欢喝大酒人,顿午饭能喝到下午三四点。这样事情过去其实也发生,但因为是在年关时节,大家都闲,所以不怎让人在意。有次,叔叔来时候正赶上秋收,顿饭总也吃不完,害得父亲母亲没法下地干活。真正抱怨就是从那时开始。父亲第次没有陪完这顿饭,就黑着脸起身离座。叔叔醉眼迷离,个劲地问大哥哪去?没有人回答他,仿佛叔叔话根本不值得回答。秋收忙乱在家尤其显眼,别人家活计能拉开空当,家则是集中在两三天内收完种完。因为窑厂还等着父亲淬火,父亲摔辈子砖坯,忽然无师自通地学会烧窑淬火。淬火是技术活,就是把砖坯烧成熟砖,然后通过淬火变成青砖或者红砖。父亲从没失过手,如果失手,则变成夹生砖,青砖不青,红砖不红。
有天早晨,霜雪让土地长层白毛毛。全家人都起床,父亲却还在炕上躺着。母亲觉得奇怪,父亲应该是全家起得最早人。母亲过去喊他吃早饭,父亲没有动静。用手拨拉下头,父亲还是不动。母亲慌,赶忙找车把父亲送到附近医院。们那个时候才知道医学上有个名词叫脑溢血,好在父亲病得不重,输几天液,人就转过来。姐姐闻讯来住娘家,俩商量给父亲做点什好吃。姐姐说,父亲爱吃馄饨,们包些馄饨吧。于是和面剁馅,包馄饨给父亲送到医院。父亲吃个,说,这是馄饨?这就是没尖饺子。说完,把筷子放下。和姐姐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办。别说做馄饨,们甚至都很少见。们做馄饨就是比照饺子做。有次叔叔到家来,面条锅里下几个馄饨,是他教们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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