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动静那大(还从没有哪次讲座从开始就有那多人进进出出),很难集中注意力。说实在,都过十分钟才刚刚找到“拥有固定听众”感觉,也就将近三十号人吧,还包括坐在第排卡罗琳和楚丝。
就在将将有些安心当儿,先是惊,后是怕,看到那位金发黑衣、惹人忌惮女青年卡塞尔走进来。她安坐在——也就是个说法,从没见过有谁躺得那东倒西歪——最后排张椅子上,像是根本不需要同声传译似谛听着发言。每当吐出“卡塞尔”词时她就会在座位上抖上抖,仿佛意识到提及她名字。
转而聊起索菲·卡尔,谈到,多亏有那通电话,被耽搁已久“跳出文学,向其他艺术领域进发”志愿才得以启动。大概也幸亏如此,说,才来到这儿,来到卡塞尔,从1972年首次听说它名字开始,它便是心中座神话之城。那会儿,和同时代最超卓大脑们纷纷散播消息:这里会聚着有史以来最大胆先锋神髓、敢叫日月换新天阵摧枯拉朽微风。
道,在花神咖啡馆那次会面里,索菲·卡尔冷不丁掏出本马塞尔·施沃布(1)书,其中有篇讲是罗马诗人彼特罗纽斯假想生平,施沃布写道,当这位作家创作完他十六部冒险小说,他命人把奴隶西里乌斯叫来读上读,后者边念着,边就大笑大叫、鼓起掌来,最后二人致决定,要把这些虚构情节照搬到他们生活之中。
在这里插进段,其中提到,儒勒·列那尔听说施沃布曾在暮年时与他中国用人阿霆(2)起去萨摩亚瞻仰——可最后还是没见着——他所崇拜罗伯特·路易斯·斯蒂文森之墓,便写道:“临死之前,施沃布践行他书中叙述。”
言归正传,回到花神咖啡馆那个下午,索菲·卡尔问是否有意效仿西里乌斯与彼特罗纽斯,而当场就答应她提案:给她写个故事,好让她之后试着照此去活。
接着,讲到多米尼克·冈萨雷斯-弗斯特、与她之间友谊,以及在她几件装置作品中做出微小贡献,比如她在泰特美术馆涡旋厅布置那件展品,它描绘2054年伦敦末世图景。
虽说有点磕巴,还是步步把讲座给进行下去,待估摸着时间该过半,像是陡然体验到股难以名状激情,自问,既然精神状态如此高亢,那不等于是在向全世界宣布,为当代艺术今时今日荣耀感奋异常?
说着说着,觉得自己愈发真实,似乎已很清楚地看到,自称比尼奥夫斯基使重新找到自,而先前名字、用那多年名字,直是个又大又重累赘,事实上,它不过是代表被强留太久青年时代个称谓而已。
台下坐着,或头雾水,或纹丝不动,但女青年卡塞尔除外,她在最后排位子上摇来扭去,仿佛对无比失望;不解个中缘由,但怕是,她已经看穿:发言是现想,太不严谨。但也不准备更改聊天方式,顺便说,这群人听讲话目好像只是为看看这儿到底干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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