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美国后也出乎意料地大费周折。”
“是那年六月去上海,也就是发生‘卢沟桥事变’个月前。您当时还没回来呢!”
席有仁清晰地记得当时情形,那是他生中心怀感激最多时期。甫抵达上海,他便立刻奔向兴祥隆银行,连本带利地还清贷款。纵然李源良对他恩义尚存,但形式上他已偿还得干二净。银行方面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迅速地还清贷款,感到格外惊喜,还特意派人带他游览整个上海。根本无暇好好游玩他,唯有那时是满心愉悦地畅游番。
“回国时,战争已经开始。”说着,李社长目光望向窗户。
回想起来,自那次回国时起,他运势便开始急转直落。切都被卷入战争旋涡之中。李源良迁至重庆,兴祥隆银行也停止上海业务,沦为内地地方钱庄。席有仁也曾从他人口中听闻此事,可当时瑞和企业虽已脱离危机,但仍步履维艰,他也无能为力。席有仁成为名副其实业界第人还是战后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属于战后派。
这笔交易中获得两千万日元利益。李源良似乎认为这是种莫大恩惠,显得无比感激。战争爆发、移迁重庆、战后银行倒闭——李源良已失去昔日财富太久太久。看见恩人因两千万日元而流下感激泪水,席有仁感到郁郁不乐。于是他转换话题,尽量不让事情往报恩抑或是恩宠上面纠缠。
“那时收到您来信,说要顺路来新加坡,记得那是在战争即将爆发之前吧?”席有仁开口说道。
“没错。”五兴公司社长闭上双眼,回忆着遥远过去,静静答道,“那是九三七年三月左右,还记得很清楚。当时人在欧洲,本来准备回国途中去趟新加坡。”
“那时在您帮助下重振事业,形势正慢慢开始好转,对您到来翘首以盼,希望能让您睹重建后事业。”
“实在太遗憾。在瑞士接到从上海发来电报,当时不得不火速出发赶赴美国。”
战后,就在席有仁为扩大瑞和公司业务忙得不可开交时,香港廖氏通知他,李源良去日本。廖氏是瑞和创业时代元老,当时已经隐退。他曾在香港照顾过李源良,眼见曾经青年银行家破落至此,境遇凄凉,十分可怜。据说他当时极度害怕见到熟人。虽然贫穷绝非是寡廉鲜耻事情,但那些娇生惯养少爷却常常以没落为耻。李源良在日本有
席有仁想起李源良通知自己取消新加坡访问时寄来明信片。那是张印有夕阳映照下阿尔卑斯雪山美术明信片。虽已过二十多年,但这段往事却直深深地铭刻在他脑海之中。
“至今仍记得,收到明信片时是多失望。为隆重欢迎您,当时做不少准备,直盼着您到来。”
“是吗……那是从瑞士寄出吧!记得当时事出突然,就写张明信片,上面是阿尔卑斯……”
“没错。”席有仁边平复感慨情绪,边说道,“是阿尔卑斯,那是张很漂亮美术明信片。”
对当时李源良而言,席有仁不过是他时兴起挽救介商人,只是个无关紧要人物。可是,李源良却还记得,甚至连明信片上照片都不曾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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