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就有人暗中啐口唾沫:“呸!装样子给外人看!平常也没见他这待见们,水都不给多喝口,十天半个月挤着去洗次澡,这下外人要来他倒大方起来!”
这是西郊煤场最有秩序次洗澡,每十个人分用块小香皂,已是堪称大破费。这几百号人赤身裸体站在院子里,不争不挤,人人都能洗得溜光水滑,这场面颇为壮观。
江韶矽也好久没有痛痛快快这样洗次澡,水流清洗他身体,也暂时洗刷他前阵子藏在心里阴霾。他使劲嗅着香皂味道,尽管那香皂已经被人用不成样子。
他样貌出众,身材颀长,在众工友中很是打眼,以前江韶年在时候,众人倒不敢明目张胆打量江韶矽,现在这清秀少年孤身人,又洗得这样白白净净,不免有人起心思。
江韶矽没有其他衣物,只得又把脏衣穿回身上,扣子还没系好,水青带着人就来:“江韶矽
声回答:“十五。”
老头儿可怜江韶矽,便对他十分之好,有吃有喝都先塞给江韶矽,两人相处久,倒很有些爷孙情。
十天为期限,老头儿在西郊干大半年活儿,每次回去在家停留两天缓缓气,然后接着来挣钱,而这次回去,再也没有回来过,江韶矽和老头儿相处个月,十分依赖,每次受欺负都往老头儿身后躲,可眼见着第三天人还没回来,他开始心急火燎。
他害怕,他甚至连老头儿名字都不知道。江韶矽又生出种被抛弃孤独感,他责怪江韶年,却不恨老头儿,这两种感情对他而言是不样。夜深人静之时他翻身想要寻找自己熟悉那具身体,却扑个空,他有时会妄想着江韶年回来找他,把他从这牢笼之中解救出去。可从未想过要这个善待他老头儿给他些什,他需要,只是个困境中陪伴。
工人批接批换,先前那些人大概嫌工钱太低不再来,西郊温经理见实在招不来什人,当务之急便是稳住眼下这批工人,就在煤场开个大会。
温世梵戴着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站在台上拿着大喇叭再三保证工人利益,台下工友们仰着脖子听他啰里八嗦通,末有人低声议论:“听说这温经理假斯文,那眼镜是故意戴,瞅着好看。看他现在人模人样,干得却不是人事儿。”
江韶矽先前因为江韶年事见过这个温经理,不过是盘问他几句,口气不算恶劣,也没有叫工头再为难他。所以江韶矽对温世梵倒并没有特别反感。
他蹲在角落里仰头看天,这大半个月来他直困在矛盾里,他想念江韶年,却又带着怨恨。带他进煤场是江韶年,把他扔在煤场不管也是江韶年,可他又不能不跟着对方,在那之前,江韶年就是他生活全部。
他瞧见天空中掠过鸟群,恨不得自己背上也生出对翅膀来,他对于生活最大幻想,仅仅只剩下走出这里。
温世梵打量台下几百个工人,觉得每个人都脏兮兮不堪入目,实在有碍观瞻。他推推鼻梁上眼镜,笑眯眯说道:“下午有位贵客要光临煤场,大家暂时停工,会儿解散之后去洗个澡,水源无限供应,换身干净体面衣裳,热烈欢迎贵客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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