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是个特别
人。
新雨大婶经常这样说。不是特殊人，而是特别人。仔细想来，她能带着祖母
家起生活就是如此。幸亏有明淑奶奶，祖母家在战争中才能绝处逢生。从大邱市z.府向南延伸三德洞公路、新川洞对面和大区火车站后面、东部、北部地带和飞山洞等西部郊区，都挤满
难民。从全国各地涌来难民无法都进入难民营。与此相比，在窗明几净家庭中过着安逸生活，还能喝上大麦粥，这种待遇简直就像做梦样。如果不是明淑奶奶，也许他们只能在桥下生活。新雨大婶说得对，明淑奶奶对祖母家来说
怎
摇都不醒。
明淑奶奶小声地说着，依然没有正眼看祖母。她没有义务让祖母家住在这个房子里。虽说自己对明淑奶奶来说什都不是，可她冷淡态度还是让祖母有些耿耿于怀。
——那边烧好开水，洗下换换衣服吧。
祖母打开推拉门来到檐廊上。昨晚可能下过雨，天空很亮。站在檐廊上，祖母这才看清房子样子。院子很小，从檐廊没走几步就是大门，高高围墙上嵌满尖尖瓷器碎片。祖母在开城时候从未见过墙这高房子。不过是两个房间、个厨房、个茅厕，这小房子为什需要那高围墙呢？祖母经过院子来到厨房，在明淑奶奶烧好热水里倒上凉水，久违地洗澡。换好衣服走出去，只见曾祖母、新雨大婶、喜子已经回家，正坐在地板上聊天。卧室里仍然传出缝纫机转动声音。
——这路太不容易，英玉啊。这该有多累啊，睡得这死。
新雨大婶笑着对祖母说。切都不像是真。新雨大婶和曾祖母身旁放着装粮食袋子。她们看起来很幸福，最重要是看起来很放松。喜子静静地坐在新雨大婶身旁看着祖母。如果是以前，喜子早就喊着“姐姐，姐姐”跑过来，此时她却像个陌生人样看着祖母。几个月时间里，喜子眉毛变浓些，脸变得瘦削，个子好像也长高。祖母站在院子里愣会儿，走到喜子旁边坐下。喜子这才冲祖母轻轻地笑。
明淑奶奶于朝鲜王朝末期在新雨出生，在日帝统治下度过年轻时代。十八岁时，她亲手剪掉自己辫带，加入开城修女会。修女会总院在法国，当时在开城和大邱设有分院。明淑奶奶在见习修女期结束后被派到大邱，从那时起便直在大邱生活。她手很巧，除做司祭服，休息时还帮其他修女缝补衣服。就这样，她当二十年修女，三十八岁时候脱掉修女服。
——为什呢？
祖母问，喜子摇摇头。明淑奶奶离开修女会后，没有回到老家，而是留在大邱。她利用做修女时攒下钱和家里补贴费用租座小房子，把围墙改造得高高，开始专门给人修补衣服。因为手艺好，不少人慕名远道而来找她做活儿，还有些客人找她定做洋装等比较昂贵衣服。明淑奶奶不管什衣服活儿都接，每天都踩着缝纫机工作到太阳落山为止。
明淑奶奶并非因为祖母家是寄住外人所以就对他们冷淡，她对谁都样，哪怕是对客人也很少笑。起度过个季节，祖母知道，明淑奶奶是个不太会表达感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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