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不知。
老赵仍然坐着不动。他曾经是个高个子,曾经还是个瘦子,现在这两个特色都只剩下痕迹。他脸还是那大,可是下巴那里多层皮,抻长脸,腿也细得出奇,肚子却凸块,绷住第五颗纽扣。他老花眼明显很严重,可是眼镜也被忘记,现在,他浑浊眼前只有片模糊暗,是饿吗?可是刚刚才买面包,吃早餐。在他意识到自己迷失方向刹那,时间变得出奇地缓慢。他发现时间与时间之间不规则,发现记忆与记忆之间错位,也许真已经死,魂魄以为还在人间。他记得有书上记过这样事,已死人以为自己活着。他坐在原地怔怔地发呆,像是错过班车过路人。
他打个电话给邱警官。还好,邱警官很客气。他说你调监控,每天几点出门,几点回家这都是铁事实在监控里。
调监控能证明你进出,你是个本小区居民,但监控不能证明你是他老子。邱警官说,就算放你上去,人家就不认识你,还得请你下来。这就是法律。如果你有证人,或者其他证据,也许你可以走法律途径,告他遗弃罪。
这不是遗弃,跟儿子、孙子都处得像兄弟,他们没有理由遗弃,这是种怪事。
邱警官不打断他,也不纠正他,就在电话那头沉默着,或许人家手头上还忙着另外事。说着说着老赵自己心虚。他能想象出邱警官心里话:这有什不可能,遗弃父母亲,啃老,把父母亲养老钱骗去赌博。
算,跟你说不通。他挂掉电话,在路边找块地方坐下来。
很久很久,他站起来,掏出手机,他先拨给女儿,女儿电话打不通,他又打给老李,也没有接通,最后,他打给钱老师,电话通。那头钱老师带着哭腔向他喊叫:老赵啊,活得很丢脸哪!
按道理,钱老师说,今天是七月日。他本来准备昨天下午动身去开城二儿子家,大儿子挽留下,说明天早上走吧,明天上班用电瓶车顺便送你去车站。其实大儿子真正用意是带他去趟医院,开够平常吃药。钱老师除肠子动过手术,还有高血压和糖尿病,糟糕是没有医保。农保呢,要住院才能报销,平常小毛小病都得自己掏。按照儿子们去年定“养老新规”,平常小毛小病,在谁家犯病就由谁管药,住院再平摊。问题是,钱老师常年用药,处方时有变动。医生开药时候根本不管你有三个儿子按季赡养规矩,有时候开得多,有时候开得少,药量掐不到那准。比如说,上次从老三家来合肥时候,钱老师就已经断药个星期。
所以,这次,大儿子悄悄陪他去医院门口,塞给他些钱之后就要走,他要赶到早市上卖鱼。钱老师催促他说,你去干活,别耽搁生意,拿到药坐公交车去车站。大儿子看看时间,同意。大儿子走后,钱老师坐在药房里等喊号。钱老师在疫情之前到医院就有戴口罩习惯,这会儿也捂得严严实实。他觉得戴口罩是个好习惯,尤其是老年人,不光是防病毒,还防老丑真面目。他无聊地翻看自己病历。医生字龙飞凤舞,谁都休想认识。他突然想,要是他明天在二儿子家,突然中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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