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妮说不出话来。记忆劈头盖脸地涌来，她挥不走，也不想接。她记得上台之前，她
老师说她文本是最强，这
拨学员里她最有希望出头。然而，站在麦田俱乐部舞台上，她只觉得第排观众脸是张张薄薄纸片，时离她很远，时又飘到她鼻尖。他们也鼓掌，也礼貌地微笑，可是当康妮犹犹豫豫地抖出第个包袱时候，她清楚地看到那些纸片开始失去耐心，面孔边界逐渐模糊，最终融化在起。康妮觉得时间或者心跳，总有样是静止
，她也搞不清是哪样。她身上有半灵魂直接飞出躯壳落到台下，在王三观旁边找个座儿，看他摊开两手说这节奏不行啊，便赶紧附和：乱乱，她这是晕台。
下台前，王三观叫住她，说康小姐你觉得好笑吗？你整个身体都是僵硬，你肢体语言都在抗拒这个文本，你自己都不觉得好笑，别人怎
会笑呢？康妮使劲儿点点头，想尽快逃走，但王教授不肯放过她。作为麦田训练营终身荣誉顾问，他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现场教学机会。
文本呢，都是套路，套路也就算，第次嘛，结构要是对，也成。可惜结构也不对。比方说，你这篇底太弱，你说高跟鞋卡在井盖上，路带着往前走。这不是靠说，你得演出来。你完全反。他扭头，问下个就要上场麦琪，你说说看，这段应该怎来？
麦琪抓起话筒就说：
会把鞋跟卡在井盖上情节往前挪，短短提句，跟在前面举那两个例子后面，瘸着腿晃两下。然后吐槽段别，在观众差不多快忘记这个茬时候，突然绕回来，说去赴约。没必要明说，就瘸着走两步，动作幅度大点儿，就像这样。最后来句“迟到是因为要给你带件
释通幸福指数统计方式（GDP上升，z.sha率下降，非处方类精神药物获得重大突破，心理医生开始无所事事，等等），然后又解释通笑容发生频率监测方法（无处不在摄像头，人工智能图像识别技术），直到康妮忍不住请求他停下来——行行，相信还不行吗？
简而言之，毕然说，这个世界上人正在变得越来越正常，但也越来越难笑，人们被逗乐阈值正在逐年攀升，是继性冷淡之后又个社会亚健康指征，长此以往——
停——康妮尖着嗓子喝止他——扯远，们回到脱口秀。
毕然准确地切换到刚才被打岔那个点：麦田俱乐部。他说，康妮小姐，在数据库里只搜索到次你在麦田俱乐部开放麦经历，看完视频。
你觉得怎样？
现场观众九十八人，中途离场五人。四十名女性，三十名男性，二十七人目测是LGBT（性少数群体）。六人带着宠物狗，品种略。
是问，你觉得，演得怎样？
时长七分钟，文本预设八个笑点。观众镜头给得很少，以笑声判断，包袱有半没有响。后半程比前半程更冷。
阵略带酥麻刺痛感从康妮脊柱上掠过。本来有十个笑点，她说，后半程塌，给忘俩。
为什会塌？毕然盯着康妮眼睛问。吴均定是太想弥补机器人在因果关系上软肋，所以在毕然程序里加大堆“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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