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自己也开口笑。相视笑完,又不好意思起来:“随便哼,不是特意唱给你。”俞访云下站起来,“下半夜还要值班,先回去。”
旁边跑开,花架重心便歪,朝前头栽去。严奚如跌到地上,紫藤萝铺身,心中却蓦然畅朗。因为那词中含章,只有自己听得懂。
那日之前,他把苦闷愁碌都,bao露给他看,于是俞访云在唱词里添句,告诉他——
“天地促狭,四时无常,都抵不过人心辽旷。”
灯火又通夕,凌晨四点多,俞访云被护士叫起。七床是个肝癌老年男人,孙女极其可爱,本来在过年前安排出院,近日肝功能急转直下,病情危重,看样子又是要在病床上过年。
俞访云抿紧下唇,避免自己兔牙露怯,可这样说话更没什底气,还容易咬到舌头。“你先拿着。”
“好。”严奚如却用大手覆盖住他拳头,严严实实。
俞访云手掌朝上摊开,对面非但不接,还伸开五指与他掌心相贴,视线也叠在起。
贴掌对视,个眼神汪汪,个眼波脉脉,像谁和谁在紫藤萝花架下私定终身……手上牌子也黏糊糊,不知道是谁渗出汗。
胸牌都要在手心里化,啪声脆响,严奚如手心挨掌,东西也被胡乱塞。俞访云扭开头——给个塑料牌而已,演什《玉簪记》。
慌,胸闷,堵得慌。
中药房:这是膈下逐瘀汤化裁吧,管心下痞硬结块,你真要喝这个?
说到煮鱼汤,眼前又浮现起那豆蔻脸。严奚如捂住自己胸口叹气:就喝这个。
中药房:好端端怎胸堵,是不是大魏对你思念深深深,滴滴全落在心上,把你心给堵上?
严奚如:滚啊。
伤口渗圈血,俞访云拉上帘子给爷爷换药,小女孩站在外面问:“俞哥哥,周没见到你啦。你是去陪女朋友吗?”
俞访云捏着药镊,耐心回答:“不是哦。”
“那哥哥你有女朋友吗?”
可他被打之后笑得更开心,手撑在豆蔻腰后,轻轻开始哼唱。用绍兴腔调,音调在天上飞,但音色深又醇,叫人沉到湖底,周遭烦都漂远。仍是那两句——
“经之四时,四时无常。行至天地,天地促狭。”
“公子切莫慌张,那末走山观水,为你铺就新明堂。”
俞访云诧异看他:“你还记得这两句?”
“当然,回去字句琢磨好久,终于明白它选自哪里,”严奚如吹声轻哨,“选自俞豆蔻写,《豆蔻记·劝师叔笑口开》。”
他郁闷得连晚饭也没吃,登两个病案,颓丧地往床上躺。今天承担思念太沉,压得腰都疼。沈枝在楼下喊他:“严奚如!你快递到!”
深更半夜来送甚快递,心脏却扑通扑通跳得沉快。严奚如推开门出去,四周安谧,那个人独自坐在院外花架上浸着月光,翘着膝盖,乖乖。
豆蔻自己坐着总是不安稳,不是跷脚就是倚靠着旁边,严奚如慢步走到花架边。俞访云腰后沉,是师叔坐到身旁噙着笑看他。“送快递?”
俞访云摇摇脑袋,又点头,伸出拳头手:“你胸牌落在门诊,护士捡到。”
严奚如仍是盯着他:“就为张胸牌,特地跑来找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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