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常常想,何德何能……”严奚如仰头看这个自己膝上人,“但其实妈也不知道,爸早就已经原谅那些混帐事。”
他复述严成松在湃庄说过话。对面脸色红,抠紧他手指:“在你来之前,你妈妈还教唱首曲子。”
“教哪句?”
俞访云想唱调子,面对严奚如又不好意思,平白念出来却更加郑重。叫人听,在他额头落下珍重吻。
《孔雀东南飞》这故事没有个好结局,但里面这句词,严奚如初回听就记到现在——
严奚如以为说是他爸,没曾想老头子还能这浪漫。严成松先嫌他碍事,扒拉开儿子去牵沈枝手:“陪去外面散散步罢。”
沈枝愣:“妆还没卸呢,衣服也没换。”
严成松握住她手腕上花丝缀,只说:“好看。”
严奚如坐回位置,听见身后磕绊脚步声,有人从暗里摸上来,搂住自己肩膀。不需转头也知道是谁。
“你刚去哪里?”
生日,虽然素来不过,但严奚如本想带这豆蔻回趟家。俞访云却执意要来戏院,严奚如独自站在门口等半天,前者说还没忙完,让他先进去。
剧院里光线已经暗,观众席倒是空空荡荡。严奚如佝着腰摸到前排,见到邻座人,大吃惊:“爸?你怎在这里?!”
严成松更惊讶:“你又怎在这里?”
语音刚落,台上箜篌声起,父子俩同时朝台上望去,拨琴人银钗红罗,装扮起来仍可饰演夭桃年华,唱是段《孔雀东南飞惜别离》。
“惜别离,惜别离。无限情思弦中系,弦声沉沉似流水。”
“誓天不相负。”
科室分组变多,病房也比以前宽敞,但桐山普外依旧是那个普外,各组割席分坐,互不相闻。严奚如调任已经在科室公开,不过除
俞访云说:“最后面排,怕你爸看到。”
严奚如这时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你准备?你早就见过妈?”
俞访云没答话,抻开长腿要翻越椅子,却被倒下椅背绊重心,下朝严奚如身上扑去,跌进怀里才算坐稳当。
“其实你妈妈早就来医院找过,也说你爸爸顾虑。在他完全接受之前,总该回避。”俞访云承认,“但今天是你妈妈生日,你也没和说过她喜欢什,想几天,如果能准备个只属于她戏台,和最重要两个观众,大概会喜欢。“
沈枝错过场告别演出,始终是个遗憾。自己只随口提过句,他却记住。
沈枝扮这位“刘兰芝”,缺她“焦仲卿”,合唱也成独角戏。可几十年功底扎实,即使长久没有登台,腔调仍然婉转动听。眉眼在琴弦后藏着,银弦丝丝,似额前缀下珠帘。
曲选段唱罢,严成松犹自愣神,严奚如先站起来鼓掌喝彩,被他狠狠拽,“瞎喊些什!”
沈枝就这下台来找这父子俩,打扮近看,更加明艳似少女姿态。她朝严奚如笑笑,又转头看严成松,面带羞涩:“唱得还好吗?”
严成松表情看不清楚,却是结结巴巴说不出句话。严奚如替他夸奖:“妈,好听!就是太短,还想听全本。”
沈枝盈盈笑,眼神看向他身后:“谢谢你,费心给准备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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