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滞,通体像是被道电流击中,僵硬而又迟钝地扭过头。
谭女士没看他,只盯着面前米粥,神态有些恍惚:“你姐姐还穿着几年前离家时那身衣服,站在咱家老房子前院那棵梧桐树下,她冲笑,然后讲句话,但是没听清。你说,她想告诉什呢?”
唐纨只觉浑身温度寸寸凉下去,嗓子眼兀自发紧,只觉周遭空气稀薄,憋得他几近窒息,半晌,才涩声道:“妈,你误会。”
谭女士抬头看过来,眼睛里藏着个母亲淋漓尽致不安与哀戚,梦游似地反问:“误会什?”
唐纨艰难地吞咽下,垂在身侧手握成拳头掐在掌心,然后说:“贺准有女朋友,是们总部董事长千金。”
清晨,唐纨被闹钟叫醒,意识回炉后拥被坐起,视线随之落在不远处地铺上,崭新规整被面掀开角,人却已不见踪影。
往回收目光随即又叫床头柜上枚闪着光物件吸引过去,是昨晚贺准摘下来诱哄唐弥那只宝铂,飞鸟陀飞轮,黑色鳄鱼皮表带,蓝宝石水晶玻璃,在不甚明晰光线下也能看出火彩璀璨,却被随手丢在那里,属实是纡尊降贵。
唐纨盯着它看数秒,心情突然愉悦起来,他掀被下床,趿着拖鞋走出客卧,刚步入客厅,股米粥清香钻进鼻腔,厨房门半掩着,里头人影晃动,是谭女士在做早餐。
再往阳台上看,颗心彻底安定下来,贺准披着大衣立在熹微晨雾中,手机举在耳边,正跟人通电话。
他舒口气,掉转头进厨房。
谭女士嘴唇翕动着,匆忙移开视线,倏而长叹口气,“那就好……”她重复道:“那就好。”
唐纨心口陡然泛起阵尖锐刺痛,猛地转身,三两步走到冰箱前,冷藏室凛冽寒气扑面而来,冻得他禁不住打个哆嗦。
身后,谭女士再次开口,语调哽咽:“……唐唐,对不起呀,妈妈错。”
“妈。”
谭女士背对着门口方向,拿勺子搅着锅里米粥,听见声音并未回头,只嗯声。
唐纨走过去,探头往锅里瞅眼,说:“妈,再煮就糊。”
谭女士愣,慌忙关火。
唐纨转身去冰箱里拿鸡蛋,身后却又响起谭女士声音,缓慢地说:“昨天晚上,梦见你姐姐,已经很长时间没梦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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