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纨
意识在梦境中浮浮沉沉，隐约感觉身体被人抱
起来，落入温暖坚实怀中，他分不清虚实，脑袋贪恋着往热源处拱拱。
这
觉竟然睡到第二天中午，再度睁开眼，入目是分外熟悉吸顶灯，唐纨兀自愣愣神，旋即拥被起身。
外面客厅隐约传进来熟悉声响，让他有种大梦初醒错觉，好像过去几天兵荒马乱切从未发生过，推开门就能看见小弥坐在餐桌前宝宝椅上，正在给孙女喂饭谭女士扭头对儿子说：“昨晚是不是又熬夜呀？快点去洗漱完过来吃饭。”
唐纨趿拉着拖鞋拉开卧室门，转个身面向客厅方向，目光落在茶几上放着附近超市购物袋，又愣愣，这才后知后觉地听见厨房里抽油烟机似乎正在运作，紧接着又滋啦声，明显是葱蒜爆锅动静，因为掩着门，声音仿佛是从别人家传过来。
以为远在天边，实则近在咫尺。
“阿姨今晚还在那儿吗？”
楼层抵达，电梯门再度开启，唐纨边往外走边问：“怎
？”
“想去看看你，两三天没见，你都不想
吗？”
脚步在病房门口堪堪刹住，唐纨转过身后背抵着墙壁，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畏光似地闭下干涩眼睛，答非所问道：“你别过来，今晚妈留在这儿守夜，要回家里趟，取点东西。”
贺准毫不迟疑，口风转：“那去接你。”
唐纨拿着医生开方子去楼捡药，玻璃橱窗后面药房护士正在讨论除夕夜值班事，他恍惚下，才意识到明天就是农历新年。
从小弥住院到确诊，这些天来他忙得几乎没时间分出神去想别事，当真是不知今夕为何夕。
护士把药从小窗口递出来，唐纨道声谢，拎着沉甸甸袋子往回走，上衣兜里手机突然震动，掏出来看，是贺准打来。
他顿住脚步，垂眸盯着屏幕等铃声响好几下后，方才接通。
“喂？”
贺准昨晚在沙发上和衣睡宿，他体魄
唐纨这次没再扭捏拒绝，干脆利落地说：“好。”
年关春运，年度人潮大迁移，S市作为迎来送往国际化大都市，人口密度骤减，路面上车流不再稠密。帕拉梅拉路畅通无阻地抵达目地，拐进熟悉老旧街区，往日烟火气十足街边摊贩也寥寥无几，衬得整条街更显冷清，拐角处馄饨摊卷闸门紧闭，上面贴着回老家过年暂停营业至元宵节提示。
车子在单元楼入口处停稳，贺准扭头，发现唐纨脑袋朝向这边歪着，已经阖上双目沉沉睡去。
清浅鼻息在阒寂车内空间里回荡，难怪这路都安静非常，他最近确实是太累。
想到这里，贺准眸光暗暗，胸口泛起股说不出心疼。
“小弥今天怎样？”
几步之外电梯门洞开，有两家大人推着各自孩子走出来，明天就是除夕夜，那些症状暂时得到缓解病号家属们不愿意继续待在医院这种与年味隔绝地方，纷纷办理出院。
轿厢内转瞬间空荡荡，唐纨抬脚迈入，手机举在耳边，道：“精神还好，就是不怎吃东西，医生说是化疗后正常反应。”
贺准嗯声，又柔声问：“你呢，累不累？”
唐纨缓声道：“还行，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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