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稿上有红黑两种笔墨。
黑色修修改改,红色又固执地将黑色划掉,两种颜色笔仿佛在纸上打架。
黑笔批注曰:本座未有此言
红笔划掉曰:确有此言添上
黑笔批注曰:段尾末句毫无必要
给她将衣裳裹紧些,仔仔细细塞得满当,闻言手顿,“你多久没吃东西。”
再是碰碰她脸颊,绵软得紧,与那些面黄寡瘦不样,不像是常年挨饿模样。
也许是最近城破,这才过成这个样子。
“再忍忍。”
瞧着她还挺轻,结果背起来却沉得扎实。两个人行走不便,何况其中个还是凡人,那时年纪尚轻,尚没有带着这般重物御云御风能力,只好将灵力灌于双足和下腰,这样走得轻松些。
至此再没多话。
乌云密布,罡风吹得紧。这会儿雪小很多,因此得以看清前路。
她鲜红袍角在腿边摇摇欲坠,是灰蒙蒙世界中唯颜色,低下头就能看到。
不知过多久。
背后那道呼吸由重转轻,开始还在打冷颤,现在却变得有些虚弱。
想象下这场面,忽觉轻松许多。
可惜对于医修而言,不救人也算是杀人种。
“名字?”
名字被哭声淹没,点不剩。
将匕首别在腰间,丢掉腿骨,思忖着今夜计划兴许到此为止——因为这个乱葬岗里突然出现意外。
最后发觉腿不再那剧痛以后,应该是逐渐放松许多。
“你是什人?是大夫吗?”她不再抽泣,细声细气地问。
“是什人不重要。”
“你被丢,腿暂时也走不路。有想好下步打算。”
这问,似乎又戳中伤心之处,哽咽声骤起。
红笔批注曰:但确有此事添上
渐渐地,乌云散去。
天上轮圆月,照漏地上影子。
第次遇见她,就在这里,六百余年前,太初境山脚下。
其实那天有点冷,不是温暖春日,也没有她后来杜撰杏花。
墨痕崭新,浸润处多,顿笔较多。
停住脚步,“越长歌?”
没有回答。
将人搀着落在地面上,才发现那刮破袍子漏风,兴许有些冷。而她突然虚弱下来,瞧起来没精打采。
“冷吗?”
“……饿。”
下次溜下山又需要个时机。很麻烦。
无奈手托起她胳膊,示意她到自己背上来。很快她就听话地搂住颈脖,声音还在轻颤:“长、歌……叫越长歌。”
人生须达命,有酒且长歌。
慢慢地在雪地里背着她走着,头脑中无意闪过读过诗书中句话。也许是个好名字,乐天知命,念头通达,但联系她个人被孤零零落在雪地遭遇,却也有些讽刺意味在。
“嗯。”
“哭是没有用。”
“呜……”
果不其然。她没什主意,又断腿不能行动,如若将她丢在此处,到晚上兴许会让过路野兽叼走。再过几日,或是饿死,或是摔死。看起来是没什活头。
化为这里腐土隅。
真让人心动。毕竟她挺完整,若赶得巧,说不定还是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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