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再挖,非要挖出好收成,挖到底为止,爸爸是区工会干部,这套全懂。沪生说,不相信。姝华说,不关阶级成分,人贪心,是样。
小毛说,宋朝明朝,也是样。姝华说,上海刚解放,工会里积极分子,就向上面汇报,打小报告,工人创造财富,自家差不多也分光,农民伯伯走进工人俱乐部,看,脚底下地毯,比农家被头还软,太适意,中沪制铁厂,工人拒绝开会学习,食堂里,肉饼子随地倒,每月每人发水果费,天吃四五瓶啤酒,穿衣裳,起码华达呢,卡其布,每个工人有西装,不少人吃喝嫖赌,九个工人有小老婆,十几个工人有花柳病。
小毛说,啥。姝华说,厂里每月,要用多少医药费。沪生说,极个别现象,强调领导阶级陰暗面,有啥用意呢。小毛说,爸爸讲,抄家相等于过春节,厂里人人想参加,矛盾不少,师父厂里,也办展览会,雕花床,真丝被头,绣花枕头,羊毛毯,比南京路“床上用品公司”,弹眼多,结果,出大问题。姝华说,不稀奇,大概有人偷皮箱,偷枕头。小毛说,是偷女人。姝华面孔红。小毛说,半夜里,值班男工听到床里有声音,绣花帐子,又深又暗,男工钻进去看,窗口爬进个夜班女工,咽进丝绵被头讲梦话,磨牙齿,结果三问两问,男工就压迫女工。姝华摇手说,小毛,不要讲。沪生说,后来呢。小毛说,后来。姝华说,小毛。沪生说,工人败类。小毛说,第二天早,工人领袖带群众队伍,进来参观,排队走到床前头,讲解员拿根讲解棒,朝绣花被头指,刚要讲解,女工咽醒,翻过身来,睁开眼睛讲,做啥。工人领袖吓讲,啊。女工说,做啥。工人领袖说,死女人,快爬起来。女工不响。
工人领袖仔细看说,啊,四车间落纱工“小皮球”嘛,不要命,“掮纱”生活,啥人顶班。女工说,腰肌劳损,不做。工人领袖说,快起来,不要面孔东西。女工不响。工人领袖说,听见吧。女工说,不起来,享受。工人领袖说,简直昏头,这是啥地方。女工说,高级眠床呀。工人领袖说,展览会懂不懂。女工说,展览为啥呢,现在体会,太深,住“滚地龙”,睏木板床,背后直硬梆梆,这夜不睏,有体会吧。工人领袖说,起来起来,大腿也看到。女工脚动,拉,等于让大家参观抄家物资,穿条白湖绸宽边绣花咽裤。女工说,资本家小老婆可以穿,可以胭,为啥不可以,阶级立场有吧。姝华不耐烦说,好好,结束,不要讲,完全嚼舌头。小毛笑笑,沪生不响。
三个人转到皋兰路,蓓蒂房门关紧。姝华招呼几声,蓓蒂,蓓蒂。无人答应。走上二楼,看见阿宝房里片狼藉,果然已经搬走。几个工人撬地板。姝华说,家具留不少,曹杨新村,定是小房间。工人说,进来做啥。三个人不响。沪生说,乱挖点啥。工人说,关依屁事。沪生说,是红永斗司令部。工人打量说,为啥不戴袖章。小毛说,调换袖章,经常性动作,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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