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柒章（11 / 12）

;呢，不懂吧，前个，是皮袍子，后种，是般袍子，爸爸讲，“对交”难办，就是讲西装长裤，要做到登样，只有回上海。小毛说，难道北方人，每天骑马，只穿棉袍子，皮袍子，穿箭衣。大妹妹说，啥，头次听到。小毛说，古式长袍，前面开衩，叫箭衣。大妹妹说，北面人多数不骑马，但太冷，上身要穿小棉袄，外面罩大棉袄，下身，厚棉裤，棉花要多，尺寸就宽厚，棉裤“脱裆”。小毛说，啥。大妹妹说，就是罩裤，夏天还要考虑单穿，所以，做裤子，只能裁成大裤脚管，洋面袋样，冬夏两便，懂吧。小毛不响。大妹妹说，要是跟爸爸，搬到北面去，定是z.sha。小毛当时不响。

但是想不到，隔年，大妹妹就接到分配通知，上海g,m电机厂安徽代训，即上海户口，先迁安徽，暂留上海培训两年，到期限，就要去贵池军工厂报到。当时上海，包皮建不少外地军工厂，地点往往是安徽山区，代号５３０７厂，做５７主体高炮，５３２７厂，做５７高炮瞄具，g,m厂负责建设５３３７厂，负责５７高炮电传动。大妹妹哭到半夜三更。兰兰告诉小毛，完全懂，为啥大妹妹，情愿做花蝴蝶到处飞，到处笑，到处胡调，也就轻松这两年，以后迁到安徽，大妹妹讲，如果套条老棉裤去爬山，肯定爬到山顶，就跳下去寻死。只能安慰讲，到山里上班，就算穿开裆裤，也无所谓，山里只有野猪野鹿，根本无人会看。大妹妹又哭。小毛说，“三线”工厂，迁过去上海男工，太多。兰兰说，这是当然，因为男人太多，厂长有天，打电话报告上峰，喂，帮接上海市长好吧，市z.府对吧，市长同志对吧，是安徽呀，安徽工厂呀，是呀是呀，是讲，快点好吧，快送批女人过来好吧，是，送女工过来，多送点，好吧，是是，不要忘记，此地比较急。

上海市长挂电话，拿过紫檀木算盘拨，下四去五，大妹妹就是其中粒算盘珠，嗒响，五去五进，九去进，大妹妹啪啦响，就拨到安徽去。大妹妹应声又哭。兰兰说，哭有啥用呢，想开点，无论如何，大妹妹到安徽，定是封为厂花，假使爬到厂长办公室陽台，水塔顶上，掼只篮球，下面肯定抢得头破血流。大妹妹说，这也太土。兰兰说，厂里总有文艺宣传队，可以唱唱跳跳。大妹妹说，这种组织，只许穿军裤，背军用书包皮，打竹板，受不。兰兰说，每年过春节，总要回上海吧，要探亲，人到上海，尽管打扮嘛。大妹妹不响。当时中学毕业分配，户口连带种种生活票证发放，等于生存判决，十三道金牌下来，花落山枯，必须签字，私人无法抵抗，大妹妹只能认命。想不到第二年，兰兰同样分配到安徽宁国，据说是到家做手榴弹工厂做学徒。兰兰娘是个角色，几次上门，哀求小毛娘帮忙。小毛娘弟弟，是地段医院医工，最后搞到张“视神经萎缩”证明，兰兰因此留沪。有天清早，小毛娘面对五斗橱，祷告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