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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阿宝说,雪芝,来乘电车。雪芝说,好呀。阿宝说,真。雪芝说,乘几站,还是几圈。阿宝说,曹家渡到提篮桥,乘两圈。雪芝说,可以。阿宝说,要买票吧。雪芝说,买啥票。阿宝说,上来就坐。雪芝说,当然。阿宝说,坐前面,还是后面。雪芝说,坐旁边。阿宝说,碰到查票呢。雪芝说,就看阿宝讲啥。阿宝说,讲啥。雪芝笑起来。阿宝说,讲啥呢。雪芝笑。阿宝说,明白。雪芝说,讲讲看。
阿宝说,讲。雪芝睁大眼睛。阿宝说,就讲,是雪芝男朋友。
雪芝笑起来说,聪明,也是坏。两个人笑笑。阿宝沉吟说,真不要紧。
雪芝笑笑。阿宝说,单位,是小集体,雪芝是全民,不可能。雪芝说,可能。阿宝不响。当时男女双方,所属单位性质,极重要,小集体与全民,隔有鸿沟。曹杨加工组,像模像样,有门房,有电话,阿宝做机修工,总归是小作坊。但雪芝照常来电话。5室阿姨说,阿宝,电话又来。阿宝拎起电话,是雪芝声音。有次雪芝说,阿宝,下礼拜过来。阿宝想想说,最好这个礼拜,小阿姨去乡下。雪芝说,是吧。到这天,雪芝来曹杨新村看阿宝。下午点钟,天气陰冷,飘小清雪,新村里冷冷清清,房间里静。阿宝倒杯开水,两人看邮票,看丰子恺为民国小学生解释《九成宫》。后来,雪芝发现窗外腊梅。阿宝说,邻居种。雪芝说,嗯,已经开,枝桠有笔墨气。阿宝说,折枝。雪芝说,看看就好。阿宝不响。雪芝说,真静。阿宝说,落雪。雪芝说,花开得精神,寒花最宜初雪,雪霁,新月。两个人看花,玻璃衍出团哈气,雪芝开点窗,探出去,雪气清冽,有淡淡梅香。雪芝说,天生天化,桃三李四梅十二,梅花最费功夫。阿宝说,这是腊梅,也可以叫真腊,黄梅。雪芝说,也算梅花呀。阿宝说,记得句,寒花只作去年香。雪芝说,梅花开,寒香接袂,千株万本,单枝数房,样好看。
阿宝说,嗯。雪芝不响。阿宝说,有棋子。雪芝摇手说,算。阿宝说,为啥呢。雪芝嫣然说,阿宝不认真。阿宝笑笑。雪芝说,只记得个对子,棋倦杯频昼永,粉香花艳清明。雪芝伸手,点到窗玻璃上,写几个字。阿宝觉得,眼前雪芝,清幽出尘,灵心慧舌,等于枝白梅。两个人讲来讲去,毫不拘束。个半小时后,雪芝告辞。两人走到大门口,想不到碰着小珍。阿宝有点尴尬,闷声不响,陪雪芝走到车站,又遇见5室阿姨,撑把伞迎面过来,伞显得厚重。5室阿姨看定雪芝,对阿宝说,冷吧,要伞吧。阿宝笑笑。隔天上班,5室阿姨说,女朋友啥单位。阿宝说,电车售票员。5室阿姨说,哼哼,七花八花,七搭八搭,搭到全民单位女朋友,这要请客。阿宝不响。5室阿姨说,小珍见雪芝,就对讲,明显是“上只角”面相。阿宝说,啊,阿姨跟小珍,现在还敢来往呀。5室阿姨说,当然,不像有种人,翻脸无情,说断就断,做人要凭良心。阿宝不响。此后,阿宝不便再请雪芝,来曹杨新村,改坐电影院,逛公园,有时,陪雪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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