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出口,她怔,他也是怔,那小小书房内瞬间便是片静寂,他冷静下来,无声地凝望着她,缓慢地说道:“若还他,你可还恨?”他那声问句更像是声轻叹,小小台灯照出那片幽暗光,他双眸里透出梦魇般痛楚,她心中竟是痛,无法作答,惶然间转过头去,却有颗眼泪,顺着她脸上那莹洁如玉肌肤缓缓落下……
眼前忽然亮,竟是他起身离开,缓缓地走到那书房门前,那格外沉重脚步声让她心狠狠地抽搐下子,他声音传来,是淡淡疲乏,“明天早上,到火车站去等沈晏清。”
林杭景惊愕地回过头来,却见他已经走出去,那走廊灯光是雪亮,顺着虚掩门缝透进来,与房间里这片朦胧相接,倒好像是现实与虚幻接轨,她呆呆地看着,心中阵阵抽痛,脑海里竟还残存着刚才梦境,那样清晰梦境,她紧紧地抱着那瘦小孱弱孩子,嬷嬷便在旁擦着眼泪,低声道:“到底他是孩子父亲,长得竟是这样像,爱不得,恨不得,九儿,你可怎办……”
她曾天真以为自己已经逃开,可谁知,那个她熬尽心血生下孩子才是真正羁绊,在无形间将她与萧北辰千丝万缕地牵扯在起,牢牢地打上死结,这辈子都解不开。
书房里有着落地
漉,沙哑着声音说道:“……梦到小恪……又病。”
她含着泪水眼睛里依然有着惊慌,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睛,仿佛可以就这样看穿她心,她被他看得更慌,目光微转,却看到自己手竟还抓着他手,慌忙起身就要松手,谁知手指才动,他却反应极快地反握住她手,紧紧地攥在自己手心里。
她心中惊,他双眸乌黑如墨,已经开口,“林杭景,问你,若是要你在沈晏清和之间选择个人活下来,你会选谁?”
林杭景看着他,只道:“你放手。”她想要从他手里抽出自己手,谁知他却更加用力地握住,甚至不惜握痛她,他手心烙铁般热,目光更是透出股子咄咄冷峻,脱口道:“那若是和牧子正之间只能活个,你会选择他,还是选择?”
林杭景闻牧子正这三个字,便犹如被把匕首狠狠地刺在心口上,眼泪又往外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萧北辰目光却偏偏透出种痴狂深邃,倒好像是要噬人般,竟是心神俱乱,硬是要从她这里听出个答案来。
“林杭景,到底是他还是?!”
他逼问简直就是把她伤口再度血淋淋地翻起,她只想往退却,他却步步紧逼,那深冷偏执目光几乎让她窒息,她扬着面庞看他,眼泪便从眼角滚落下来,滚烫滚烫地,颗颗地掉下去,她含着泪道:
“你又何必用这样话来刺,若选择他,你能让他活过来吗?”
他手却是蓦然松,竟似在刹那间失却力气,她含泪双眸里有着清晰痛楚和悲伤,他这辈子只怕她眼泪,每颗眼泪都好似针般硬生生地刺到他心里去,她凝望着他面孔,颤着声音道:“他已经死在你枪口下,你到底还想怎样?!你是欠他,你欠牧子正条命!”
他心中陡然烦躁,怒道:“那就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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