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新城四月,正是满城杨花柳絮飞舞之时,德馨小学里外面就是几棵杨树,那洁白杨花被早晨风吹便过围墙
之人,弥留之际,不管父亲在病榻前如何忏悔,她都没有睁开眼睛看父亲眼。”
杭景目光竟是无声地颤,书仪看看杭景,又接着说道:“其实与母亲吵过后,没过几日,父亲便知道冤枉母亲,怒之下将府里几个姨太太全都赶走,只留下七姨,却也得不到母亲原谅,母亲把三哥留给父亲,带着住在台州老屋里,她病危时候三哥才十岁,竟个人从大帅府跑到台州,跪在母亲病床前,母亲气得捶床大怒道,‘叫你跟着他,是为让你出人头地,若你再敢跑回来,就不再是儿子,就是病死,你也不许回来!’三哥被母亲连夜赶回帅府,后来听人说,三哥在火车上哭整整夜,而三哥走没到三天,母亲就死。”
书仪静静地说完那最后句话,抬起眼眸看着杭景,就那默默地望着她,目光里含义颇深,半晌才开口说道:“杭景,你看,你性子真像极和三哥母亲,可是你和三哥,不要像父亲和母亲最后那样,好不好?”
杭景抬起眼眸,目光静静地,她终于明白萧书仪这番话中意思,低声说句,“书仪……”萧书仪将那杯咖啡放下,却不给她开口机会,又说道:“其实,你和三哥本来就应该是对,只可惜,好像是开始错过,到后来便怎也拧不过来,这样兜兜转转,却不知道尽头到底在什地方,这样下去可怎是好?”
“杭景,知道你性子倔强,心里怨气始终难平,可是……”萧书仪轻声道:“倒觉得,如果这辈子,有个像三哥那样男人如此至死不渝地爱,那定是前世在佛前虔诚无比,才修来这样福气。”
杭景心中微震,脸色微微发白,却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萧书仪略低头,擦掉眼角泪,深深地吸口气,才抬起头来缓缓道:“如今才知道,有些事情错过,就真回不去,就像是七姨在时,大帅府里那样好,大家子热热闹闹地聚在起,总是喜气洋洋,可到现在,却都再也回不去,杭景,真怕这样冷清,等到走,萧家只留下三哥个人,你就真还是不管不顾不理他?你就这看着他……”萧书仪终于还是哽住,眼泪便落下来,好半天才说出句话来。
“杭景,三哥纵然有万般对不起你,你也不能这样狠心,你不能!”
桌上咖啡早已经是冰凉。
林杭景静静地坐在那里,心中便如无数双手在纠扯着,直叫人阵阵生疼,那疼却是硬生生地鲠在嗓子里,即便是挣扎着,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只有那呼吸却在不知不觉间,浅促起来。
桌面花瓶里插着大束玫瑰,有两片落在细白格子桌布上,红白相称,格外刺目,桌子侧墙壁上镶嵌着珐琅壁灯,光线柔柔地照下来,将杯碟上罗钿花纹照耀清清楚楚,玻璃窗外街面上,来往人匆匆走过,天边晚霞很是明亮,大红大紫般地绚烂,万千道光撒出来,金丝交错,便仿佛这世间切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除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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