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年纪大约有五六十岁女人,披着破烂褐色麻衣,坐在西市街口乞讨。她抱着把断漆斑驳旧琵琶,唱着荒腔走板曲《长相守》,嗓音嘶哑。又脏又乱头发蓬乱地堆在肩上,衬着她肮脏褶皱张脸,就像风化石块上堆满干枯苔藓。可是没办法……她身上破衣根本遮不住刀子般寒风,她手已经冻裂出血口,嘴唇也是干裂乌紫,而那把琵琶音轴也久已未调,枯弦歪准,哪里还能真弹出曲琵琶呢?”
王皇后那双怔楞眼中,终于缓缓滑落下两行眼泪。她捂着自己脸,哽咽道:“你不会明白……那时心里绝望。那日,在那个女人面前站很久很久。寒冷欲雨下午,西市寥落无人。看着她,仿佛看见三十年后自己,从枝灼灼其华花朵,活成团 裹着破衣乱絮污黑糟粕……无依无靠,贫病交 加,最后麻木而苍凉地死在街头,无声无息地朽烂尸骨,没有人知道曾拥有万人争睹容貌与才情……”
她长长地,颤抖地深深呼吸着,艰难地说:“就是那个下午,抛弃所有天真,明白所谓爱情,其实在现实面前,不堪击。真正需要,不是和敬修相依为命,而是————要活下去,而且还要活得好好,永远不要有抱着琵琶在西市乞讨那天!”
黄梓瑕默然看着她,并不说话。
“就在那个时候,遇见当初和起学艺个姐妹。她本是那笨拙人,长得不好看,琵琶老是弹错,学三个多月都没有学会首曲子————可她嫁个茶叶商,穿着簇新锦衣,鬓边大朵金花,七八只步摇插在头上,种田舍翁陡富土气,却比光鲜百倍。她坐在马车上叫住街边独行,用同情与炫耀神情,问怎沦落成这样,又问是不是需要帮忙,给找个教授琵琶活儿。
“当时她连车都没有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笑,而依然觉得是自己幸运,因为真已经到山穷水尽地步,若没有她,不知道接下来会走向哪步。跟着她去琅琊王家,只说自己是她远房亲戚,因为父母双亡所以沦落京城。琵琶技艺让众人都叹服,于是就留下来。回去收拾几件衣服,把那个姐妹接济点钱交 给敬修,说,等发月银,再送过来。”她声音幽幽,轻若不闻,“那个时候,甚至没有告诉他要去是哪里。雪色抱着腿大哭,只能咬牙把她抱起来,交 到敬修怀中,而他只沉默地看着。走出院门,他依然声不响。忍不住回头,看看自己丈夫和女儿,却只看见敬修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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